“來人呐!”庫佐聲嘶力竭地吆喝著,大殿外卻依舊一片寧靜。
庫佐憤怒地捶著地麵,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一種近乎絕望的感覺,如寒冰一般包裹了他的整個胸腔,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沉重而緩慢,一步一步向大殿裏走來。
庫佐猛地抬頭,逆光之下盡管隻有黑色的剪影,然而那熟悉的輪廓,卻讓他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
“銀麟!銀麟!快過來!咳咳……快過來!扶我起來!”庫佐拚命地呼喚著近在眼前的銀麟,聲音如同地獄中亡魂的咆哮。
“銀麟!愣在那裏幹什麼!快過來!快過來!”看到銀麟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門口,對自己的命令若無其事的樣子,庫佐變得焦急萬分,眉頭緊鎖的他臉上寫滿了怨懟。
“銀麟!你快過來!咳咳,我已經……我已經快喘不動氣了……你快過來!”庫佐竭力地嘶吼著,他猙獰的表情就像是籠中的獅子,痛苦而絕望地向銀麟求救。
銀麟一聲不吭地走上前去,屈膝半跪在庫佐的身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臉側向角落,平靜地說:“抱歉,義父,你的恩情、你的痛苦……我隻能用下半生來盡力償還給你。”
庫佐顫抖著抬起頭來,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銀麟,通紅的血絲如同隨時要爆裂開來,充斥著他凸出的眼白。
他默默地低下頭去,用幹澀而沙啞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銀麟……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剛七歲的時候……便認識了帝焰王。他看中了我的天資,贍養了我的親人……盡管他現在的做法我無法讚同,但我無法無視那些事實。”
“看中了你的天資……贍養了你的親人……那麼,你為奧克達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安排嗎?”庫佐絕望地低下了頭。這一刻的他,幾乎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欲望。
銀麟沒有回答。
庫佐無奈地搖了搖頭,“想不到……我原來從一開始就看錯了人……原以為安插了致命王牌的我,卻最終要接受被自己王牌結果的下場……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義父……帝焰王已經向我保證,不會傷害您的性命……請您再相信我一次。”
“嗬嗬……”庫佐痛徹心扉地苦笑著,“這是你對我曾經栽培過你的褒獎嗎?”
“不,對我來說,您的恩惠與帝焰王同等重要……我終其一生,都無以為報。”
庫佐搖擺著站起身來,銀麟也隨著他站了起來。
“孩子,我謝謝你的好意……”庫佐大口大口地喘氣,大滴的汗珠沿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但是,我若被俘……無法給奧克達人民一個交代,更無法給死去的凱撒王一個交代……”他把魂晶從衣袋裏掏了出來,遞給了銀麟,“奧克達,遲早會崛起……是我急於求成,築成了今天的惡果……”
庫佐把手搭在了銀麟的肩膀上,“帝焰王那隻老狐狸,遲早會遭報應……帝焰國……早晚會毀於他的手中!”
在警鍾長鳴般的詛咒聲中,庫佐倒在了銀麟的跟前,停止了那愈加急促的呼吸。
“銀麟!”
銀麟轉過頭去,曾經的夥伴們已站在了大殿外的台階之下。他低下身子,為庫佐合上了雙眼後,將他背到了背上,徑直向雷洛他們走去。麵無表情的他,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情愫。他伸出手,將魂晶遞給了雷洛。
“另一塊在桑斯的身上,請別傷害他。”在簡簡單單地留下這樣一句話後,便如一縷炊煙般不見了蹤影。
“到底……發生了什麼?”夏雅喃喃地問著,空無一人的弗蘭城、背著庫佐屍體離開的銀麟、唾手可得的魂晶,剛剛經曆的一切簡直比夢境還要詭異百倍。
雷洛搖搖頭,這種不合邏輯的結尾做夢都難以夢到,更別說去預料了。“總之……先完成你最後的使命吧,夏雅。”
夏雅輕輕點頭,轉身向大殿裏走去。
幾分鍾後,大殿外的上空浮起彩虹般的光暈,如同輪軸般飛速地旋轉了起來……隨著最後兩顆魂晶的封印,埃拉菲斯的天災與人禍,就這樣一同宣告結束。
{帝焰國·王都·鳳凰城}
銀麟步履沉重地走進空蕩蕩的大殿,與之前每次的會晤相同,大殿裏除了王座上泰然自若的帝焰王外,空無一人。
庫佐倒在自己眼前的場景在腦海中不斷地回放著,每一幀畫麵都如同銳利的針尖,深深刺痛著幾乎麻痹的神經。
有人背著包袱死去得以解脫,有人卻要繼續沉甸甸地苟延殘喘……他自嘲地搖了搖頭,兀自朝王座的方向走去。
“歡迎回來,我的王牌。”帝焰王的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像是在欣賞戰利品一般。
陰謀,就像是樹上的野果,經風吹而不墜,經日曬而不腐,需要時間的醞釀,才能最終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