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瑾芝又轉頭盯上了月亮,半晌才說:“算我孤陋寡聞,那什麼,我出去一會兒。”
艾迪.勞森看著他匆匆出門的模樣,輕輕搖了搖手中的水晶杯,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不過轉瞬間又變成了皺眉,歐洲講求你情我願,不太受長輩約束,他又自認為自己魅力不差,柳瑾芝又跟他關係不錯,過去一年裏兩人還有過生死交情,兩人很合拍,想要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
但是東方這邊矜持保守,柳瑾芝還很聽從他師父的話,所以其實他還需要搞定他的那位師父,而且他都給了柳瑾芝這麼多暗示,也不知道他看出來沒有,畢竟這一年多也不是白相處的,他很了解柳瑾芝在某些方麵的遲鈍,或者說故作遲鈍。
柳瑾芝捂住心髒位置,走得很快,隻是麵色並不太好,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頭頂的月亮,而後垂頭看看地麵,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反常,也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自己,但是直覺告訴他,他必須去那裏。
等柳瑾芝走出舍院範圍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碩大的月亮底下有兩個人席地而坐,相談甚歡模樣。
一人白色儒袍長發微束,在月光的映襯下仙氣愈濃,正是他萬分思念的師父,花如顏。
而另一人則粉色襯衫藍色牛仔褲,短發到耳,碎劉海遮住了眉毛,一雙明眸通透無塵,看起來青春活力,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花如顏表情甚少的臉上竟是笑容滿麵,這一刻柳瑾芝知道自己深深的嫉妒了,而且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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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顏走到崖邊就看到襯衫牛仔的少年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仰頭盯著月亮吃點心的模樣,在看到人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那是柳銘,無論他怎麼變幻形象,他就是知道那是他,柳銘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他努力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衝動,不能打草驚蛇,想一想柳瑾芝,想一想過去的遭遇,想一想他要的萬無一失的結果......
好在柳瑾芝幫他找來的冰魂之心早就被他煉製成了法寶掛在脖子上,在他心魔蠢蠢欲動的時候,一股寒流直衝他大腦,花如顏瞬間清醒了些,憑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自我鍛煉,總算壓製住了,他那張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不妥。
花如顏深吸一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走得近了才被柳銘發覺,原本在吃點心的少年收回送給月亮的目光,看向花如顏,在看清來人的樣貌之後,柳銘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月亮告訴我今晚會遇見我的夢中仙,果然沒有騙我。”
花如顏抬頭望了望月亮,過了會兒才問:“占星者?”
柳銘笑容更盛,卻搖了搖頭:“非也,我隻是個小小修行者而已,隻是月亮比較喜歡跟我講話。”
花如顏再一次抬頭看了眼月亮,而後收回視線對他說:“花如顏。”
“我叫柳銘,我想叫你如顏。”
花如顏藏在袖子裏的手握了握,盯著他看似通透無塵的眼眸許久才轉過頭去:“隨意。”
“禮尚往來,你要叫我小銘。”
花如顏又看了看他笑彎的眼睛突然問了句:“小明,小紅還好麼?”
柳銘一愣,突然放聲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眼淚都要出來了,花如顏就這樣看著他笑,什麼表情也沒有,過了許久,柳銘終於笑夠了,抹了抹眼角,喘著氣對他說,
“如顏一身儒袍,又如謫仙,居然也會知道這個梗。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叫我小銘了,會有陰影的,還是叫我柳銘吧。”
花如顏看向月亮底下最為黑暗的地方,字字鏗鏘:“柳-銘。”
“嗯嗯,如顏大半夜的也是出來賞月的麼?雖然不是中秋節,卻也有難得的滿月美景,我特意帶了點心一起吃吧?”
花如顏在他旁邊對月而坐,柳銘拿著點心盤子往他身邊靠了靠,花如顏伸手撿了塊黑漆漆的糕點,輕輕咬了一口,花如顏忍不住看了看期待他評價的柳銘,很想說一句前幾天看過的那句話:還是熟悉的味道。
“味兒不錯。”
“我做的自然好,不過還以為你會挑白糖糕呢,結果卻撿了黑米糕,我最愛白糖糕了......”
最愛白糖糕了......
花如顏聽到這句話就走神了,後來柳銘說的他完全沒有在意,隻是想起了同樣喜歡這點心的柳瑾芝,原本他以為柳銘與他一起時候與柳瑾芝近似的習慣都是裝出來迷惑他的,原來也不全是麼?隻是他這樣的人怎配與柳瑾芝有這些相同的喜好?命運未免太過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