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規矩,五十萬,我要先驗過支票。”馬文弈今天還是那一身賽車手的行頭,據說是花重金買來的限量版,可穿在這男人身上,愣是怎麼看怎麼俗氣。
對於這家夥的品位楊宥已不想再多做評價,隻摟著個昨晚新泡來的小帥哥,兩人顧自調著情,完全將周圍的人都當成了空氣。
馬文弈一氣之下衝著他大聲吼道:“楊宥!你他媽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楊宥慵懶地靠在車旁,拿小指掏掏耳朵,“我說小馬哥,你還信不過我嗎?”他抽回摟著男伴的那隻手,從西裝內插袋裏取出一張支票甩給對方,“你知道我家不缺錢,何況隻是區區五十萬,再說了,同樣的賽道,我能贏你第一次,就能贏你第二第三次。”
馬文弈忍著他沒有發作,隻不過在將驗完的支票遞回去時,還是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做人別太張狂,免得日後怎麼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
楊宥笑笑,倒是表現得很瀟灑,“多謝箴言。”說著他已拉開車門先坐了進去。
楊宥這人平時喜歡跟人玩玩飆車,上個月也是在這裏,他贏了馬文弈五十萬。其實這點錢對家裏開酒店的楊大少爺來說真的不足掛齒,可是馬文弈氣量小,輸又輸得不服氣,結果就纏了他整整一個月,硬要跟他再比一次。
楊宥起初嫌這賽道沒有挑戰性,他向來追求刺激,同樣的場地相同的對手,讓他來飆兩次,他自然是不樂意的。
偏偏就撞上了馬文弈這種一頭栽進牛角尖裏鑽不出來的人,說什麼哪兒跌倒就要在哪兒爬起來,楊宥被他煩得都快瘋了,隻好陪他再玩一場。
發令槍響徹夜空,兩部跑車一同衝出起跑線,身後無數歡呼和加油,在馳騁的聲響中隱去。
這賽道是非正規的,隻不過是賽車愛好者們尋覓到的一處無人僻徑,由於是環狀的,地麵又光滑,所以很適合用來飆車。
最早知道這個地方的人並不多,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同好熱衷於這一項目,賽車場明顯變得不夠用,而這些非法場地也就逐漸熱門起來,甚至如果要借場地比賽還需要提前預約。
上海大大小小明的暗的幾個賽車場楊宥幾乎都去過,而這裏他總共來過兩次,今晚才是第二次,本來他就不是很喜歡這賽道的形狀,到底不是專門為了賽事而建造的場地,總覺得幾個拐點奇怪得很,稍不注意就容易出意外,所以要不是因為馬文弈死纏爛打,他都不想再來。
五圈下來,馬文弈已被楊宥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有時候楊宥真搞不懂這小馬哥究竟是怎麼想的,聽說他玩車才一年就到處找高手挑釁,說好聽些是勇於向高難度挑戰,不過在楊宥看來,卻是自不量力。
正這麼想著,前方就迎來一個彎道,楊宥一不留神險些就要撞上去,情急之下他迅速掛空檔後踩刹車製動,同時轉動方向盤,堪堪避過了碰撞。
可他剛鬆了一口氣,忽又發覺車子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再一看車速表,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這車速不減反增,而這一刻,他的腳明明還踩在刹車上。
——刹車失靈了!
當這個念頭傳遞到腦海時,楊宥的意識產生了一瞬的空白,繼而開始慌亂起來,車子仍在以疾速往前行駛,他必須想辦法先把車停下來。
然而越是這種危急的情況,人們越是無法冷靜下來,楊宥玩車雖然有好些年了,可還頭一回遇上這種情況。
這攸關到他的性命,如果處理得不好,下一秒他可能就會死在這場比賽裏。
但他想不明白,明明昨晚他剛對車子做過全身性的檢查,是在確認沒有任何問題的情況下才拿來比賽的,怎麼才過了一天,刹車就出了問題?
隨即他有了個可怕的猜測——難道,車子被人動了手腳?
這個想法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他甚至來不及去細細琢磨答案,車子已朝著前方的護欄撞了上去,楊宥望著眼前的景象,雙眼霍然睜大,心裏暗道:死定了!
在閉上眼睛之前,他隱約感覺到有血從頭上流下來,雙眼看出去是一片紅色,再想看清一些,卻發現眼瞼如注了鉛,仿佛有一雙手,帶著他一同墜入了黑暗中。
就像做了一場噩夢,楊宥猛然睜開雙眼,胸膛微微起伏,手上還連著輸液管。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單一的色調,白得刺痛著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