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古時候,東土神州有一個人叫無名。當時人剛開化,不會後世那麼多的娛樂玩意兒,除了和老婆嗯嗯唧唧,再也沒有什麼可供消遣的。閑極無聊,他就喜歡在山野裏瞎逛。
這一日,他正在一顆高樹上掏鳥蛋,從天外飛來一個大鐵盤。亮晶晶的,飛得比鳥都快,倏地落在他麵前。
從鐵盤裏走出一些怪人。之所以稱之為怪,是他們長得眼大如鵝蛋,下巴尖尖,頭大身子小。無名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沒吃過虧,怎麼會怕呢?何況看他們那樣子,禁不起自己一腳踹的。就蹲在樹上好奇地端詳。
聽得那些怪人說人話道:“在這個星球上轉了好久,總算是看到片像人樣子的地方。不過,他們活得還是像畜生,你看,褲子都不穿,弄個草裙,露著個****蛋。我們要讓他們做人,讓這裏變成樂土。”
就這樣,他們把無名帶到鐵盤裏飛走了。十年以後,無名再次出現時,他已經有了神奇的本領。飛天遁地,點石成金,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他自己忖度,我是爬到樹上掏鳥蛋時遇到這些怪人才學會的本領,那這本領就叫仙術吧,而我已經和一般的人不一樣,那就叫仙人嘍。
無名活了二百多歲才死去,生前享盡為人之樂。但他私心作怪,沒有把本領傳授給任何一個人,包括他的子孫。
去世前邊,他回到家鄉。此時他的子女都已老死,見到的是子孫後輩。當時神州諸侯割據,人命如草。他就想把仙術傳授給他們,造福後代。遂寫了一本書,把自己的修仙之道盡數付諸筆下。
經過很多波折,這些仙術散失民間,天下仙派由此發源。
白雲蒼狗多翻覆,滄海桑田幾變更,幾千年後,東土神州由七個國家合並為一個大善國。大善國京城長安第一酒樓謫仙居裏有一個少年,名叫馬烈。他是個讓朋友們害怕的人。
能讓朋友害怕,大多數時候是因為錢。馬烈向朋友借了很多錢。借到最後,朋友們都躲著他走。
雖然身在長安這個有名的銷金窟,但馬烈借錢卻不是揮霍。他在幫助一個人,這個人叫王二。
馬烈和王二都在長安第一酒樓謫仙居做跑堂夥計。馬烈今年十六,王二今年三十,年齡的差距沒有阻礙他倆成為朋友。而朋友就是在困難時候能夠伸手拉一把的人。
在謫仙居幹了十五年的王二得了重病,被於掌櫃趕回家去。無錢治病,馬烈自然不能旁觀。於是,他向自己的朋友們借了很多錢,借到他們怕,借到無錢可借,王二自然也就不治而亡了。馬烈平白擔了一身債,被認識的人們稱為傻子。
馬烈又在謫仙居幹了半年,終於還清朋友們的錢。接著,他就到謫仙居老板於掌櫃那裏去。
“我不幹了。”馬烈看著眼前這個刻薄到連自己身上都不舍得多長一兩肉的於掌櫃,輕輕說道。聲音雖低,但語氣堅決。
於掌櫃四十來歲,精瘦骨立,身著綢緞,陰著臉坐在紅木椅中。目光如刀,盯著麵前的布衣少年。腮幫子的肌肉因咬牙切齒而抖動。他冷冷地問道:“為什麼?”
馬烈感覺他問的有點可笑,心想:“我能告訴你是因為病死的王叔麼?瓢潑大雨,王嬸領著一雙幼小兒女跪在謫仙居大門外,求你看在王叔為謫仙居幹了一輩子的情份上,幫幾兩銀子,買個薄板棺材讓死者入土為安。你他娘的怎麼幹的?派人丟了幾十文錢在泥水裏。最後一卷破席子裹著王叔入了土。你奶奶的給自己愛馬弄副腳蹬都是銀子打造。我呸!我寧願少賺錢也不願看見你這副嘴臉!”
想到此處,目閃凶光。於掌櫃心中一凜,跟著想:“隻是一個鄉下小崽子,他能怎樣?!”眼簾抬起,道:“說!”
馬烈也不畏懼,迎著他眼神,輕聲道:“我在店裏已經一年半了,想念家中爹娘。”
於掌櫃心想:“沒想到他居然要辭工。好不容易有個任勞任怨的傻小廝,走了倒是可惜。”嘴上卻道:“我們謫仙居店大本厚,想來幹活的人,擠破頭。你回屋想清楚了,出了這個門,再想進來,可就不容易了。”
馬烈嘴角微微向上曲了一下,答道:“我已經想好了。”
於掌櫃騰地無名火上來,冷笑道:“嗬嗬,你不幹,行!不過你聽好:今天不幹,明天立馬給我滾出長安城。”
馬烈驀地抬頭,直視於掌櫃。
於掌櫃傲然揚起下巴,從牙縫裏擠出細細聲音:“謫仙居是長安第一酒樓,菜式、規矩獨一無二。你在這裏一年,想必學了不少。倘或心術不正,去了別家酒樓,我的不就虧大了?辭工,我不強留,但你明天早上必須滾出長安!”
頓一頓又道:“當然,腳在你身上。不過我好心和你說,長安城河溝裏每個月都會有無主的屍首。少年人,回屋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