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死一脈,非自裁以成仁,非厭世以逃避,唯入世以盡歡愉,唯珍惜以得始終。世人愚魯,性欲乖張,未明死,焉知生···”煙霧氤氳,朦朧裏之間人影閃動和著某種古老的旋律,仿佛是咒語般低吟,音軌如蜘蛛結網,悄然已使人沉醉。細細觀瞧,一群人著玄色紗衣,圍著一張床虔誠的不知在舉辦什麼儀式,隻見其中人或行或立,或臥或跪,唯一不變的是臉上都掛著一絲神秘卻又無比莊重的神情。
倏忽,一陣啜泣聲從牆角似銀瓶乍泄地傳出又戛然而止,然而就這樣一聲短促的,極度壓抑的如果放到其他地方可能壓根不會有人注意的啜泣,卻在這樣一個極度莊嚴除了吟唱絕無其他聲響的地方,像一道驚雷閃過,中止了整個活動。走著的停了,立著的轉過身來,臥著的睜開眼睛,跪著的背也略略僵直仿佛可以透過紗衣看透毛孔已收緊。總之活動,停了。
“阿軒不要鬧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乖乖跟著爸爸長長見識,以後的時代要靠你們咯,咳咳···”大概過了三四分鍾,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原來眾人所包圍的床上躺有一名老者,一襲縞素因為與煙霧顏色過於相近而難以辨別,隻見他依舊躺在床上,蒼老帶有些許衰弱的聲音裏混著陣陣已沒了力氣卻因說話並發的細碎咳嗽。周圍人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沒有想要把老人扶起來的意思,隻默默的望著老人的衣角,似乎這樣才是對老人最大的尊重。
終於,之前短暫的停頓似乎在為這次盡管壓抑、斷斷續續的低號積蓄力量,一陣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的哽咽一發而不可收拾。“我···我舍不得爺爺,我···我想爺爺明天帶我一起放風箏,我···我···我不想···不想···爺···爺···走··走了就不回來···”就像是得到了某種鼓勵,之前哭聲的主人終於說出了自己哭泣的原因,“我···我就不···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你們可以治療的···為什麼就···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爺···爺走···為什麼全···全世界···隻有我們要遵從···生··老···病···病···死···他是我的爺爺啊!”同樣的玄色衣服,一個略顯纖細的身影從牆角裏衝了出來,似乎想要穿過層層人群衝到那床上老者的身邊,可惜煙霧裏纖細的背後,一雙大手托住了那孩子的腋下舉了起來,纖細的玄色衣服不住抖動在煙霧裏好像一副寫意的水墨。
“咳咳咳咳···”一連串氣若遊絲的咳嗽提示老者好像要說些什麼,最終,咳嗽停下了,老者神色似是欣慰又像解脫,語氣卻更多了一絲無力和頹唐,“你還小,以後就明白了,死亡啊,嗬嗬···”徐徐,老者似乎眼睛注視著那雙大手,“把阿軒帶出去吧,他還小啊,本不該進來的,是我不周了···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