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滿屋子都是彌漫騰騰的致昏霧氣。

陸宇神誌不清,避無可避,接連兩聲槍響,子彈將他撞到後牆,胸口一陣不可思議的劇痛,疼得他喘不過氣來,整個生命都在刹那間瘋狂流失。

他勉強抬頭,睜大眼睛看著麵前的男人,視野昏暈一片。他順著力道靠著牆壁跌坐在地毯上,雪白的後牆被潑灑出一朵淒豔的紅花,子彈鑲嵌在紅花的正中心,如同金屬色的花蕊。

他呼吸異常困難,手捂著胸口,卻怎麼也停不了汩汩流出的血液。

持槍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帶著防護口罩,遮住了半張麵孔,輪廓的剛硬在側臉的刀疤綴飾下欲蓋彌彰,眼神冷漠得像是刀鋒一樣,毫不留情地將槍口對著陸宇的心窩,扣動扳機,又是一槍。

陸宇渾身一震,瞳孔放大,停止了呼吸。

旁邊的茶幾上還放著他的護照、相片、文件,沙發上放著行李包裹,錢包裏麵裝著明天的機票,他上午時候已經第二次向鄭毅提出了分手,態度異常堅決,他本打算明天就飛往美國的……

鮮血還在不斷流出,將他一身潔白襯衫染紅,淋漓到他同樣潔白的西褲上,開著兩顆扣子的領口裏麵隱約顯出他優雅的淺麥色胸肌,紫檀木吊墜安靜的掛在胸前,名牌定製西褲勾勒出他有力的修長雙腿。

生命已經流逝,但他的身體卻如同慵懶的熟睡了一般,輕輕地靠著雪白的牆,沒有半分狼狽。

似乎一切如舊,他的優雅和他的沉著,他的淡然和他的冷漠,掩下了他的深情、他的暴虐,和他的脆弱……

事實上,陸宇有一種銘刻進骨子裏的暴力傾向和占有欲,盡管外人都被他那種溫潤如玉的貴族風度折服或者蒙騙,但是夜裏被他狠狠壓在身下猛幹的鄭毅卻最清楚不過。

鄭毅也算是了解他的,畢竟一起生活了這幾年。

所以,當今天上午,陸宇說“鄭毅,分手,你已經結婚一年,孩子也將要出生,家大業大,何必再和我這個男人攪合在一起”的時候,鄭毅的心裏立即敏銳的察覺到,這一次,陸宇不像上回一樣隱怒的宣告和通牒,而是他真的下決定要離開了。

那種決絕的、永別的離開,一走之後就絕對不會回頭,哪怕兩人日日**,愛得死去活來。

這就是陸宇,他的高傲超乎一切之上。

於是,那一刻,鄭毅輕鬆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眼神幽深的沉默了小片刻,才忽然打個哈哈,笑嘻嘻的半跪在陸宇身前,不接陸宇的話頭,而是伸出大手握住陸宇的手,另一隻手隨意的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領口。

鄭毅西裝脫在一邊,淺灰色的襯衫將他健壯寬實的雙肩和臂膀勾勒出十足的男人味,領口下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他光滑厚實的胸膛。

鄭毅知道如何利用自己強健的身體優勢,來挑起陸宇心裏強烈的征服和控製**。

那時上午的陽光下,鄭毅痞痞地笑著,微微向前探出身體,讓形狀硬朗的完美胸肌半遮半掩的展現在陸宇視線中,英俊的麵容上露出吊兒郎當的神色,充滿了隱晦的深情:“阿宇,你今天心情不好?要不,我讓人找來特種兵軍裝,我穿上之後,由你發布命令,玩玩‘命令與服從’?我可一直都是聽從你命令的好兵哥呐。”

他的手緩緩解開自己的腰帶,臉上硬朗的笑容露出一絲溫柔的誘惑,“阿宇,我最近沒時間陪你,是我的錯,今晚一定讓你玩個盡興,你可以隨意折騰……好不好,我尊敬的‘長官’?”

陸宇心頭一跳,垂下眼眸,他向來對鄭毅這種剛強而服從的姿態沒有多少抵抗力。

但他在心裏竭力壓抑著**和翻騰的情愫,表麵上仿佛沒有聽到,神色一變不變,隻是悠然地輕輕地喝著茶水,淡然地麵對鄭毅的表演。

鄭毅將另一隻腿也跪下,健壯的身體熟練地擺出卑微和懇求的戀人姿態,伸手貪婪而渴望地撫上陸宇的褲襠,目光黏在陸宇的唇和領口,咽了口口水,沉沉的男中音有些沙啞的磁性,“最近我苦練功夫,感覺身材又柔韌結實了點,懇求您查閱查閱,阿宇,我的愛人……我的‘主人’。”

他的話語仿佛是最卑微的奴仆的求肯,但他骨子裏那高高在上的理智,是怎麼也消磨不去、遮掩不掉的,這種殺伐果斷的理智,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冰冷森然的氣息。

仿佛暗含著另一層畫外音,一字一字地提醒著陸宇,鄭毅的這種服從隻不過是他心情好的時候的一次施舍,不過是一場隨心所欲的、放縱**的小遊戲,遊戲中,遊戲外,他都完整的掌控著自己。

但陸宇明明知道鄭毅的表裏不一,眼底卻還是忍不住露出**的暗色,他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淺淺笑意:“鄭毅,你的結婚本就已經是我的底線,但我的愛讓我壓下尊嚴和驕傲,生生容你一年,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的士兵,在我的生命裏,你該退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