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柳煙花霧的春色,已漸漸隨落花褪去,炎熱的夏季未至,放眼望去,竟是草長鶯飛花開蝶舞的迤邐之景。
山野間各色各樣的花兒如火如荼的開著,爭相鬥豔,競展嬌容……在融融的暖風中搖曳著各自獨有的風情。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正盤腿坐在團團錦簇的花叢中,一襲緞地繡花百蝶裙鋪展在地上,引得滿地粉蝶蹁躚。
粉嘟水嫩小臉,仿佛輕輕一捏就能捏出一把水來;黑葡萄似得一對眸子,水波盈盈,好似一汪碧波蕩漾的春水;兩葉修長柳眉,漸細漸淡地勾起,已隱隱帶著絲絲媚色,飽滿的雙唇似兩片嬌嫩的花瓣……
頭頂圓圓的雙丫髻上各簪著一朵粉色的小花,此刻正有幾隻五彩的蝴蝶棲在上麵,貪婪的吮吸著花的芬芳。
此時,小女孩兒正埋頭拿手裏的花草,專心編織著什麼。
漂亮的女孩兒,天生就引人注目。
不知何時,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已站在小女孩兒跟前。
少年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黑瑪瑙般的眸子明亮而有神,硬挺的鼻梁,薄薄的雙唇,還帶著稚氣的臉龐挑不出一絲瑕疵。
一襲略顯寬大雪色袍服托著少年還未長成的瘦削身姿。
許是沒經心腳底,一隻皮靴已踩在小女孩兒裙角上擺放的海棠花上。
小女孩兒見狀,微嘟著嘴,揚起頭,一雙水靈靈如白兔般無辜可憐的眼看著少年:“大哥哥,你踩到我的花了。”嬌軟的童音,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少年似沒聽到,仍專心致誌的注視著坐在花叢中粉雕玉琢的人兒。
小女孩兒不得不拔高了聲音提醒道:“大哥哥,你踩到我的花了。”
少年這才恍然回過神來,往後倒退了一步,腳底落下十幾朵海棠花,俯身撿起地上已被踩爛的海棠花,捧在手心,幽幽歎道:“好美的海棠花,就這麼踐踏了,卻是可惜了。”
小女孩兒見自己費了好大勁采來的海棠花竟被少年踩爛,晶亮的眸中蕩漾開一圈水波,站起身,揪住少年雪白的衣袖,搖擺著嬌小的身軀,帶著哭腔道:“你還我海棠花,你還我海棠花。”說著,兩行晶瑩淚珠兒已滾落下來。
少年慌了,忙從懷中抽出雪白的帕子去拭女孩兒小臉上的淚珠兒。“小姑娘莫哭。”說時,眸中泛起幾許柔情。“大哥哥再去給你摘海棠花可好?”
小女孩兒抬袖將少年的手擋了回去,倔強道:“我才不要,我就要我的海棠花,我就要我的海棠花。”
那是她踩來給爹爹和娘親做花環用的,乳娘說,海棠花是夫妻花,隻要爹爹和娘親帶上自己用海棠花做成的花環,就能永遠相親相愛,不離不棄,爹爹也不會再娶姨娘回來了,可是現在,自己采來的海棠花卻被少年踩爛……
見小女孩兒哭的越發厲害。
少年急忙俯下身,連哄帶騙道:“你不哭,大哥哥給你買冰糖葫蘆吃,可好?”
小女孩兒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雙手捂著眼,嗚嗚咽咽的哭著:“我不要吃冰糖葫蘆,我就要我的海棠花。”
少年又哄到:“那我給你買木偶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就要我的海棠花,我就要我的海棠花。”小女孩兒急了,跺起腳道
……
從哄騙小孩的東西,到金山銀山,綾羅綢緞……他能想到的全都用上了,可小女孩兒就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