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塵哈哈笑了幾聲,便倒下身軀躺在房頂上,看了幾眼天上的半月,道:“這是世上最烈的酒,它可以讓我忘掉所有的往事。”
迦樓羅拍了拍胸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聽見他的話,笑道:“原來沐公子還是有煩惱之人。”
沐輕塵本在枕著頭賞月,聽見這話,便歪過頭愣愣地盯著她,又見她臉泛潮紅,在月色下更顯俏麗,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少有的寧靜:“想來小樓姑娘應是個快樂之人。”
迦樓羅一怔,眼睛又望向虛空,露出了些許複雜的神色,繼而苦澀道:“要是人的命運可以選擇,我倒真希望我是個無煩惱之人。”
沐輕塵又喝了一口烈酒,眼神恍恍地望著前方,“既然命運讓我們無從抉擇,那就要更加努力地活著去改變。”
迦樓羅心有悸動,歪過頭盯著躺在一旁的沐輕塵。時光悠悠,月色凜然,有那麼一霎那,沐輕塵彷佛變成了另一個人…一種既遙遠又熟悉的感覺承襲她的心頭。她見著月光有一半傾瀉在他冷峻的臉龐上,薄光下的他更顯俊美朦朧,而他眼睛裏透出的冷漠淡然,卻又讓人無法親近。她兀自楞了一會,隨即黯然道:“你真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沐輕塵轉頭看向她,輕笑了幾聲,又道:“不知是你的哪位故人?”
迦樓羅一時無話,靜默在一旁。
這般情形倒引了沐輕塵的興趣,他起身坐起,故意湊近迦樓羅的身旁,盯著她有些羞怯的眉眼,輕聲問道:“那你,還記得他嗎?”他的話,語帶溫柔,不禁讓人全身酥麻難耐。
“不…”迦樓羅撇過頭去,有些不敢逼視他深邃的雙目,“既然已為故人,又何須存於現今。”
沐輕塵見她語氣淡然,神情竟有一絲落寞。他抽離身軀,又躺在一旁的房瓦上,自顧自地念叨著:“大抵是情不深意不切吧,才能忘卻得這般輕易。”
“那公子可有難忘卻之人?”
沐輕塵又轉頭看了她一會,像是賭氣般地說道:“現在,可沒有了。”
迦樓羅掩嘴一笑,問道:“這話,倒是何意?”
“再怎樣想念,都是一廂情願罷了。索性不去想,不去念,倒也來得痛快。”
“怕隻是,心更痛,怨,更濃吧!”
沐輕塵一愣,臉色微變,複而喟然道:“今夜的酒怎麼這般醉人。”
迦樓羅微微一笑,“看來沐公子以後,再也不會找小樓陪酒了。”
==========================================================================================================================================================
乞巧節,
陵陽府。
前幾日就聽陵陽敏之吵吵嚷嚷,說要趁今日乞巧節好好去廟會遊玩一番。可今日一大早,林風眠便接到南疆趙將軍的書函,要他快馬趕回軍營。敏之見他要走,也隻好隨著他去了,走前又把做好的金絲麵紗與金麵具交給了陸鳳晴,陸鳳晴抵不過她的好意,隻好收下了,這下便要把麵具拿去交予陵陽南。
陸鳳晴剛一踏入院中,便瞧見了梵音一行人與陵陽南在涼亭桌前談天說笑,手中拎著的麵具顫了顫,複又撚裙一笑,款步上前。陵陽南本在吃茶,一抬頭瞧見她的紅裙粉衫,抬頭笑問道:“鳳晴,家妹走時可有煩你?”
陸鳳晴微微一笑,把手中的金麵具遞給他,道:“敏敏最不舍的可是你這位大哥,這便是她走時,叫我...交付於你的。”
陵陽南一怔,恍然道:“我就說你平日不喜做這些小玩意兒的,原來是敏敏做的,他倆一走,倒是我這個大哥,白撿個大便宜了。”
陸鳳晴掩嘴一笑,隨即與陵陽南雙雙坐下。
躺在亭中長椅上的郭飛本在假寐,聽見他們口中談論陵陽敏之,又想到自己的好兄弟林風眠也已離去,便起身問道:“他們可說過,幾時回來?”
陸鳳晴聽見這話,瞧了一眼一旁的陵陽南,語帶嬌羞道:“敏敏說,定會在下月我與南哥大婚時趕回。”
了梵音見她麵露妃色,又見陵陽南隻是把麵具輕巧地放在一旁,微扯嘴角,故意問道:“這麵具好生別致,可有個說法?”
一旁的沐輕塵拾起桌上的麵具,把它拿在太陽光下照了照,見它金光熠熠,掂手略有沉著,默然道:“我說你們富貴人家做什麼都喜歡大肆張揚,一個普通的麵具罩子,還要鍍層金子。若是常用之物,戴著它,打架都嫌累,如若不是,當個珍品收藏,卻又略顯普通。”
“嗬嗬,沐大哥,你有所不知。”陸鳳晴接過他手中的金色麵具,端詳了一下,“這麵具若放在平常,自是不值一提,但是今兒個是乞巧節,卻大有用處。你們剛到朱雀城,還不清楚城中習俗,乞巧節可是城中未婚男子與未婚女子的大日子。”
一旁的郭飛一聽,來了興致,問道:“此話怎講?”
“在今晚,所有想得到月老垂青的女子都會戴著自己繪製的,有特殊圖案的麵紗在廟會走動,而男子則會頭戴麵具。若是兩人相會,又巧是繪製的同一圖騰,相傳就是今生注定情緣,定會真正得到月老祝福。”陸鳳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