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淩在床上躺了快一天了,看著眼前老舊的天花板,他始終未從自己重生的震撼中回過神來,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隻要一回想就頭痛欲裂。
跟哥哥吵架,酒吧買醉,醉酒駕駛,車禍……左淩從來沒想過他會就這麼死了,當他早上睜開眼,入眼處是當年姥爺家老舊的天花板,以及原本已經去世卻活生生站在麵前的姥姥時,他幾乎以為自己瘋了——如果他現在不是瘋了出現幻覺,那就是他到了天堂,到了姥爺姥姥所在的天堂。
左淩感覺很難受,明明昨天他還好好過著自己的生活,甚至還任性地跟哥哥吵了一架,如今一覺醒來卻什麼都變了,他才二十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可是如今卻什麼都結束了,他不甘心,如果沒有重生,他是不是已經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呦,淩淩醒啦。”
左淩愣了愣,是姥姥的聲音,抬起頭來,夕陽刺眼的光芒讓左淩不適應地眯了眯雙眼,他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在無意識間已經從床上起來走出了門外。
“姥姥。”見到自己那去世多年的姥姥,左淩忍不住眼眶一紅,心中所有的委屈頓時傾巢而出,霎時,二十歲的小夥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到老人懷中失聲痛哭。
姥姥被一下子撲到自己懷中的孫子嚇壞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計安慰他,“淩淩不哭,乖,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姥姥在,姥姥在。”左淩像沒有聽到似的,哭得肝腸寸斷,姥姥一邊哄,一邊不停地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哭到岔氣,姥姥心裏那叫一個心疼。
“乖,淩淩不哭,不就是噩夢嗎,咱才不怕,姥姥改天給淩淩買糖吃,啊,不哭不哭。”姥姥隻當左淩做噩夢才哭了,小孩子嘛,三天兩頭就哭一次是很正常事情,這麼哄著,過了一會兒,左淩的哭聲還真逐漸平複了下來。倒不是他真的想姥姥給他買糖吃,隻是他剛開始哭時心裏難受沒有聽見姥姥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在對他說話,等哭得差不多,心裏不那麼堵了,聽到姥姥對他說的話覺得怪別扭的,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奶奶,姥爺呢,姥爺去哪兒了。”左淩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稍顯扭捏地退出姥姥的懷抱。既然姥姥還健在,那姥爺肯定也還在。
姥姥知道小孩子變得快,一般哭過就沒事了,也不再擔心,一邊拾起放到地上的籃子一邊說道:“老爺子到湖邊釣魚去了,還沒回來呢,淩淩餓了吧,等他回來咱們就吃飯,姥姥現在先給小雞小鴨喂食,啊。”說罷,姥姥轉身繼續把飼料灑到雞圈裏,然後再給裏邊盛水的碗裏換上幹淨的水。
姥姥家的家禽是養在門口旁邊圈起的一小塊地裏的,總共養了四隻老母雞、一隻公雞還有兩隻鴨子,前段時間老母雞孵出了一群小雞,姥姥照顧得可周到了,還不讓左淩碰,生怕他不小心玩死了。
姥爺喜歡釣魚,閑來無事總喜歡跑到村裏湖邊釣魚,姥姥則喜歡在家養養雞鴨,或是拿些衣服縫縫補補。左淩小時候很調皮,經常不小心弄破衣服,但又不能一破了就買新的,所以就由姥姥幫忙補衣服,還真別說,姥姥雖然年紀大了,但眼睛卻意外的好使,手藝也不錯,每次縫好的衣服,不仔細還真看不出來已經縫過好幾道口子了。
待天色有些暗下來,左淩大老遠的就瞧見姥爺眯著一雙笑眼慢悠悠地回來了,手裏拎著他的寶貝魚竿。姥爺的魚竿是他自己做的,拿竹子製成的杆子又長又直,左淩也有一根,是他硬要姥爺給他做的,他卻隻用過幾次,後來嫌釣魚太無聊就沒有再用過,也不知道扔哪了。
“姥爺,您可回來了。”左淩跑過去撲到老人身上,不及老人腰部高的左淩一下子被老人樂嗬嗬地抱了起來。
“淩淩想姥爺了,真乖。”老人顯然很高興,幹瘦的大掌用力地揉了揉小孩兒的發頂。
多年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左淩腦袋不習慣的縮了縮,對於老人的稱讚有些心虛,他確實也想姥爺,但最主要還是他真的餓扁了,可憐的肚子還等著姥爺回來開飯呢。於是屁顛屁顛地討好,“姥爺,您餓了吧,我們快進屋裏去,姥姥早已經煮好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