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一處偏僻幽靜的小院。
“老將軍真那麼說的?”中年男子從床邊站起來,一襲白袍,儒雅之上更添幾分飄逸。
壯漢不敢直視中年男子,縮了縮頭,甕聲甕氣的回道“老將軍真是那麼說的,先生要是不信,可親自去問過”
“再去請,告訴老將軍,他要再不回來,就見不到小將軍最後一麵了”中年男子猛吼一聲,嚇得壯漢縮著頭一個起跳就從窗子處竄了出去。
中年男子複又在床邊坐下,看著床上躺著的年輕男子唉聲歎氣起來。不知道小將軍能不能撐到京城的禦醫過來,若不然,他真不敢想下去。
.....
天上陰雲密布,雷聲轟隆。早上還陽光明媚,才到中午,就變天了。
佩蘭忙忙的收起院子裏掛曬著的被褥衣物。京墨幫著木如意將竹籮筐從院子裏收到屋簷下擱著,淺口的竹籮筐裏滿滿的放著曬得有些焉的黃瓜條跟白辣椒。雖然局限於空地有限,不能跟在莊子上一樣圍個大大的菜園子種上各色蔬菜,但在土府,在清風園裏,木如意帶著佩蘭京墨兩人還是見縫插針的種了些時下的新鮮蔬菜。菜種子是從城裏買來的,當初沒想到回來會住上這麼久,也就什麼都沒有帶。
為著木如意在這清風園裏種菜,韓氏還特的跑到尤氏麵前明嘲暗諷了一把,說好好的清風園愣是成了菜園子,也不怕傳出去被人笑話土府連菜也吃不起得要自個兒種了。尤氏起先也因著麵子上過不去,派了碧雲過來說了幾次,隻是木如意是左耳進右耳出屢教不改,她便親自來看了一次,隻見那菜地裏的菜長得翠綠碧嫩,茄子紫、黃瓜綠、辣椒紅,最是那纏纏繞繞的絲瓜,一個個的從架子上垂下來......這些莊子上常見的景致竟是入了尤氏的眼,瞧著格外的歡喜起來。又吃過木如意送過來的各色新鮮蔬菜,倒是覺得比往常廚房裏作出來的更鮮脆香甜,自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眼由著她在清風園裏折騰了。
“嘖嘖,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京墨蹲在地上,看木如意揉搓黃瓜條。
“我剛才回來時瞧著園裏有幾株枇杷樹上的枇杷熟了,要不,去摘些回來嚐嚐?”佩蘭從屋裏出來。
木如意將揉好的黃瓜條往壇子裏裝進去。醬黃瓜條是她這幾年在莊子上必做的醬菜之一,就粥就飯都好,甚至有時候閑得無聊從壇子裏摸出兩根來,嘎吱嘎吱的咬著,滿嘴生津。
黃瓜條也能泡進醃菜的壇子裏去,做成醃黃瓜,隻是用來醃製的黃瓜條須得再曬幹些水分。
“那幾個老婆子看管得緊,你們小心別給二夫人留下把柄”看著她們兩個嘻嘻鬧鬧的往外麵跑,她不由囑咐道。
枇杷樹本就長在清風園裏,她也打聽過了,往年本就是隨便可以摘的,別說是府裏的主子,就是下人們從樹下經過,也會踮起腳尖夠下幾個來吃吃。至於正兒八經的采摘了往各個主子屋裏送去,這是年年都有,可那隻是象征性的用果盤裝上六個七的送過去,況且也不是個個都喜歡吃,就韓氏的大兒子跟小閨女,是嚐也不會嚐一下的,說是對枇杷過敏。所以,清風園裏的枇杷不是稀罕物。
但是今年,枇杷還綠著的時候,韓氏巴巴跑進園子裏囑咐了老婆子好好看管,說是等枇杷熟了要挑選一筐子長相頂好的送到城裏張府去。因著去年枇杷熟的時候張府的當家夫人過來土府做客,恰巧嚐了兩個,便稱讚說土府的枇杷個大甜脆多汁。韓氏便記上了。如此,就有了今年這一出。
才將所有黃瓜都裝進了壇子裏,轟隆一聲,天上就下起了雨。木如意忙將壇子抱進了屋裏,拿了兩把油紙傘往園裏去找佩蘭京墨。
雨越下越大,頃刻間,瓢潑的大雨兜頭落下,才出了荷苑,渾身上下便已經濕透了。這個天氣裏穿的衣服算得上是單薄的,被雨水這麼一淋,全都緊緊的貼在身上。感覺到這麼出去有些不妥,但又看看這麼大雨,怕是人都跑去躲雨了,想來也不會撞見人,何況,出都出來了,衣服也都濕了,索性抓著油紙傘撒開腿子往前跑。
她怕佩蘭跟京墨不懂得打雷下雨時不能到樹底下避雨的道理,腳下越發的加了力往前跑。園子裏樹木眾多,天上的雷聲又轟隆隆的一陣接一陣的響著,她心裏便有些害怕,恰又在此時,雨更大,她本就是低著頭往前跑,連著對麵來了人也是沒能看見,咚的一下撞進人家的懷裏去了。
“姑娘,可撞著你了”壯漢從地上撿起油紙傘遞到木如意手中。他隻瞟了一眼對麵曲線玲瓏的女子便不敢再看了,忙忙的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