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九月,木陽山上飄起了漫天大雪,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便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隱著一個小小的村落,若不是每天晚上從小村上空冉冉升起的炊煙,根本就發現不了這裏有人居住。而約莫到了黃昏時分,一個用茅草、原木搭乘的小屋之中,亮起了微弱的燈光。
小屋的茅草屋頂落滿了厚厚的積雪,看上去隨時都有不堪重負而坍塌的可能,破舊的木門貼著被歲月洗的發白的山神畫像,幾乎分辨不清麵容。昏暗的房間內,一個婦人坐在床頭,正借著微弱的燈光聚精會神地縫補著一件衣服。
“吱呀”一聲,木門被輕輕推開,頓時原本有些暖氣的小屋內灌進來一股冷氣,一個身材高大,頭發有些散亂的黑臉漢子閃了進來。
“娃兒呢?”黑臉漢子脫下獸皮護肩,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將一雙粗糙的大手挨近油燈來回摩擦,借以驅趕身上的寒氣。
“一大早便沒了蹤影,不知又到哪裏瘋去了,到現在還未回來。”
婦人放下手中活計,倒了一盆熱水,讓那漢子脫鞋將腳放入水盆內,仔細地替丈夫搓洗著。漢子“嗬嗬”笑了一聲,柔聲道:“這小崽子,也不知隨誰的性子,一天到晚坐不住似的。”
婦人歎了口氣,白了丈夫一眼:“隨誰的性子,還不是隨你,你年輕時候不也是活蹦亂跳,跟個猴精似的?”
語氣中雖然帶著一絲無奈,但那婦人臉上卻反而浮現出幸福的笑容,洗完了腳,正要到廚房替丈夫熱菜,這時便聽到窗外腳步聲響起,小聲嘀咕道:“小猴精回來了。”
門外站著一個身披獸皮,身材不高看上去卻很結實的少年,手裏握著一把鐵胎弓,肩上背著一壺羽箭。
看到婦人目光裏帶著幾絲責備,似乎正要發作,那少年被凍得通紅的小臉狡黠一笑,將另一隻手放到婦人麵前一晃:“看,我帶回來了什麼?”婦人目光一愣,這才看到他手裏拽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卻是一隻死去不久的肥碩野兔。
“你這孩子,又去後山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山裏麵到處都是野獸,多危險啊!”婦人一麵伸手接過野兔,一麵心有餘悸地說道。
“怕什麼,你兒子本領大著哩,再厲害的野獸照樣捉來下酒。”少年也不管婦人嘮叨,徑直走進屋內,大聲喊道,“娘你趕緊做些吃的,一整天沒進食了,餓的我兩腿發飄。”
“活該,餓死你我就省心了!”婦人心口不一地輕聲罵了一句,轉身步入廚房。少年將弓箭掛在牆角,這才發現那漢子也在屋內,訕訕地笑了一聲:“爹,你回來啦!”
那黑臉漢子點了點頭,笑眯眯地摸了摸少年的臉,道:“又去後山打獵了?咱家又不缺吃的,以後聽你娘的話,別老讓他擔心。”
少年衝父親咧嘴一笑,道:“孩兒這不是心疼你們二老麼,尋思弄點野味改善改善夥食,咱爺倆也整點下酒菜。”
廚房裏正忙著將野兔洗淨剝皮的婦人,聽到兒子這番話,原本有些氣惱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心頭浮起一股暖意。又聽到房間內的丈夫笑了一聲,道:“你有這份心,我和你娘便很開心了。但你千萬別把這些話當玩笑,山裏麵不但有野獸,更有成了精的妖獸,你那點破家夥事,打點野兔狐狸還湊活,萬一碰上妖獸,還有小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