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姆渡遺址”的發掘給人帶來太多的驚異,驚異之一就是在遺址中發掘出了達萬件動物遺骸,如此豐富的骨料為河姆渡人製作骨器提供了很好的條件。

河姆渡人是聰明和智慧的,他們把動物骨骼中的骨、角、齒及其他部位,加以簡單的銼磨加工,製成種種骨器。大型動物的肩胛骨本身就像一把鏟子,隻需在骨臼部位略作加工,便成為一把十分合用的骨耜。鹿類是河姆渡人主要的捕獲動物,質地堅硬的鹿角可成為加工成骨器的最好材料。截取粗大結實的分叉部位,略作加工,即使一把上佳的器柄。截取鹿角之尖端,隻要稍加銼磨便是一件很好的角錐和角鑿。若再把中部磨出倒鉤,後端鑽上一孔,則成一把極好的梭形器了。河姆渡人把鹿角的每一個部位都利用起來。

王因遺址出土的動物骨骼遺存數量極其驚人,在文化層與灰坑中出土的動物骨骼、蚌殼達到萬餘件,用動物的骨、角、蚌做成的工具和裝飾品達到千件以上。可見,當時的先民們對骨器是如此的重視。

問題在於,為什麼先民們對骨器表現出了比石器更大的興趣呢?

首先,不少動物的骨骼的硬度比石頭的硬度大。新石器時代的骨箭鏃如硬度極高的圓錐形鹿角不隻可以作為一般的工具使用,甚至還可以用它來開鑿石料,製作石器。

其次,動物骨骼的品種多,不像石料那樣的單一。從王因遺址的發掘看,被這裏的原始人用來製作骨器的動物骨骼分屬於哺乳類、鳥類、爬行類、魚類、貝類,具體的品種多達42種。從河姆渡遺址的發掘看,小到青魚的肋骨,大到象牙、鯨魚骨,都被充分地利用起來了。總之,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中遊的各類動物的骨骼,都可利用起來製成用途各殊的骨器。

再次,自然造型好,加工方便簡單。每一種動物的支架由幾十種甚至幾百種骨片組成。這些骨片的形態是各異的,正好可為人類利用來製作各種工具和生活器具。比如,哺乳動物的牙齒,是其骨骼體係中最堅硬的一部分,外部包裹的那一層牙釉質硬度比鋼鐵還大,僅次於金剛石。哺乳動物的門齒,如一把鏟子,兩旁的犬齒,像尖刀一樣,後麵的臼齒,像副磨盤。先民可以利用動物牙齒製成各種鑿、挖工具。有些動物骨骼的形狀,裝配上木質的柄,便可使用了。

人類生產力發展到一定程度,捕獲動物品類和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就會自然而然地把興趣轉向骨器。

一些專家認為,骨器用之於生產,這是骨器時代到來的根本標誌。在河姆渡遺址的發掘中,原始先民把大、中型動物的前肢的尺骨,做成有巨大衝力的骨鑿,這在生產中,尤其在原始農業生產中作用是很大的。大型動物長而且寬扁的肋骨,表麵光滑平整,可做成骨刀和骨鋸,在生產中可作砍伐樹木用。更為重要的是,骨器直接使用於農業。在我們稱之為江南文明祖地的“跨湖橋文化遺址”,發現了不少作為挖土工具的骨耜,其挖土之深,效率之高,都遠在石耜之上,在河姆渡大量的骨器中,以骨耜為最多。特別引起人們注目的是,在河姆渡還發現了骨梭,可見骨器還用之於紡紗織布呢!

先民還將骨料做成種種生活用品。從河姆渡,從大汶口,從跨湖橋,還有其他一些遺址發現的精巧的骨針,是任何石料磨製不出來的。河南賈湖遺址出土距今7000年前的“骨笛”河姆渡的骨針選用長條骨料製成,先在兩麵琢刻,鑽出針眼,然後再磨出細長的針身,花的氣力是很大的,但十分精巧,跨湖橋人用的一枚骨針,最大直徑為2毫米,針孔直徑小於1毫米。也是采用雙麵鑽孔技術,但在技巧上比河姆渡更上了一層樓。發現的骨笄,可用於束發,比起石製品來自是另一番風景。骨匙,骨匕,都可用於餐中,尤其是骨匕對肉類食品的切割,作用是不可小覷的。

先民們還將骨精製成藝術品。河姆渡人對象牙堅硬細膩的質地有了相當的認識,他們細心地把象牙剖成片狀加工,製成蝶形器、鳥型牙匕或小盅,並在器物上雕刻“雙鳥朝陽”、“蠶紋”等精美圖案。在河姆渡,還發現了三孔或單孔的骨哨,說明悠揚的樂聲早在七八千年前就在這裏的上空回蕩。

上麵這些,都在證明中國曆史上曾經存在過一個骨器時代。但是,也有一些專家不這樣認為。他們說,骨器在曆史發展中曾經發揮過不小作用,但與石器比,作用顯然還要小得多,因此還稱不上是一個時代。再說,在先民遺址發掘中,像河姆渡、王因這樣骨器集中的地方有,但不太多,大部分遺址仍然是以石器為主,因此還是統稱為石器時代好。這當然還是個未解開的謎,有待於科學家們進一步研究,然後才能得出大家都能認同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