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沈靜之隻覺得頭疼欲裂,頭皮被揪得生疼,幾乎快要離頭而去。
她困難地睜開眼睛,想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隻見幾排人影整齊地跪在地上,青衣雙髻,一色兒古裝劇裏小丫鬟打扮,啜泣哀號聲此起彼伏。
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伴隨著耳畔驚雷般的喝罵,頭皮又是一陣巨痛,嘴角已是忍不住的呲開,順著那人的手勁偏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炭眉血唇的奇怪婦人,表情凶神惡煞仿似吃人,嚇得靜之一個激靈,立時清醒了幾分。
那婦人見她眼睛睜開,越發來了勁,口中大喝著“小賤人!你倒是繼續裝死啊!”一隻手就揮了上來,“啪啪“兩個耳光,聲音清脆嘹亮,靜之隻覺得臉頰發麻,繼而發燒,耳中嗡嗡作響,一股鹹腥熱液順著嘴角淌下。
這婦人到底是誰?二十一世紀和平年代,居然敢如此囂張!饒是靜之一向冷靜不喜與人爭執,這一下也出離憤怒起來。
想出聲質問,卻覺喉中堵滯,隻發出“赫赫”幾聲怪響。想出力掙紮,卻覺渾身如鉛塊般沉重,半分動彈不得。
眼見婦人大手舉起,即刻又要揮上身來。
正惶急間,旁邊現出一張同樣打扮怪異的臉,在婦人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婦人手下遲疑了,終是放了下去,重重地從鼻間冷哼一聲,盯著靜之惡狠狠道:“今兒就聽謝嬤嬤的勸,暫且留你這賤奴一條小命!以後再敢尋死覓活,看我不剝了你的皮做湯,再把你醃在鹽罐子裏,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血腥好有條理的威脅!沒等靜之從目瞪口呆中回神,婦人揪著她頭發的手狠狠往地上一摜,疼痛襲來,靜之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靜之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窄小的硬板床上,屋裏黑漆漆的沒有開燈。
這是哪裏?一些或模糊或清晰的記憶紛至遝來,她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屋外隱隱傳來男女低語聲。
“王管事,雲奴求求您放過我。我……我還不滿十四歲,求您……再等等……明……明年,雲奴一定好好伺候您……啊……”隨後是女孩低低的驚叫和衣服拉扯摩擦的聲音。
“死丫頭!”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女孩一聲尖利短促的慘叫,不知被掐了哪裏:“明天還想不想吃肉了?嗯?……你今兒答應了我,就是我的人,以後保你天天有肉吃……”
“啊……嗯……王管事,您說話可要算話,以後,以後雲奴就……就是您的人了……啊啊……雲奴不求別的,下回佘嬤嬤打我,您可得要幫我說說話啊……嗯啊……”
“……你這小娼婦,看管事我怎麼操*弄你……我們回屋裏去……”
“別,心奴還躺在屋裏……我……隔壁屋裏沒人……”
一陣停停走走的腳步聲,想是兩人拖拉摟抱著去了。
靜之躺在床上,起先為女孩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奈何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似的,連動個手指頭都難,喉頭火辣辣的,半點出聲不得。想打翻個杯盞嚇唬一下都動彈不得。
及至聽到後來,聽出一個心急火燎威逼利誘,一個半推半就順水推舟,一顆提得高高的心才慢慢放緩下來。
牆壁本薄,隔壁那二人漸漸入港,嗯啊呼痛的淫*靡之聲不絕於耳。
靜之聽著,隻覺得腦中混沌異常。
用力咬一下舌頭,尖銳的疼痛蔓延。不是夢。
但這一切,又都跟做夢一樣。
先前挨的那頓耳光,現下隔壁的奸*情,身體不同於以往的疼痛,很明顯,這裏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她最後正常的記憶,是躺在那比她自己的家還熟悉的呆了三十年的醫院,在這裏工作了一輩子的德高望重的父母雙目含悲,陪在身側。
乳腺癌!誰也不知道不喝酒不抽煙不縱欲的全市最年輕的泌尿科主任醫師沈靜之,是因何得了這不治之症,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是她自己放棄了治療
一門之隔,那個人,關培中,她知道他正守在門外。
不是還在怨恨,不是不肯原諒,隻是,純粹不想見到那張麵孔而已。
抬眼所及,一束新鮮的黃玫瑰正怒放在花瓶裏。
那曾經是她最愛的花,以前隻是喜歡它絢爛奔放的顏色,後來才知道,黃玫瑰的花語卻是代表著不貞、道歉,就像一個詛咒,一句讖語,他和她從黃玫瑰開始,相戀6年,結婚4年,最終卻還是逃不出這注定的結局。
恐怕直到最後那一天,他都不知道她早已不再喜歡黃玫瑰。
“媽,幫我,拿開那束花!”這是她在前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下世為人,她隻求一份平淡安然的感情,不要不貞,不要道歉,不要轟轟烈烈纏纏綿綿;隻求一份沒有羈絆的自由,不用為了顧全父母的臉麵而苦守一份名存實亡墳墓一般沒有自尊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