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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鍾聲起驚瀾,隻歎往事久風霜。風吹花落心惘然,湧浪淘盡舊時摸樣,天際雲蒼蒼,看暮色染紅了南翔,長笑一聲又何妨?11940年上海南翔,帕米拉國際公學內,人聲鼎沸。雖然是國際人士開辦的學校,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多為附近富豪鄉紳之流的子女在其中就讀。時汪精衛返都南京,青天白日滿地紅上又添了一塊黃色三角旗。作為國際公學,受到政治影響稍微少了一些,但太平洋戰事的全麵爆發,讓這所學校也戰戰兢兢。周滬慨由當地一傳教士撫養長大,隻知道他父親在他剛出生時放在了教堂前的台階上,名字是由當地一位先生給取的,所以周滬慨也能說的一口相當流利的英語。正值25歲的周滬慨風華正茂,擔任學校的數學老師,講起課來別具一格,附近不少有錢有權之士都希望將子女送來這裏,接受周先生教導。隻是周滬慨性格也有點小怪僻,較為沉悶,平時說話也比較晦澀,全然不像講台上的翩翩少年。一日,周滬慨在黑板上演繹著一道數學證明,隨手就能精確得畫出笛卡爾坐標軸上優美的函數圖形,課堂中,尤其是那些情竇初開的女生們,早已傾倒在周公子的表演之下。謝峒倩也如同這些小女生一般,聽得如癡如醉,隻是下課後,腦海中回映的還是周滬慨上課的身影,至於函數,那個並不重要。謝峒倩的父親經營者嘉定地區水路貨運,頗具實力,在當地也小有名望。校園中愛慕周公子的女生不時向心中的男神敬獻一些小物件,周滬慨收到時臉微微一紅,笑笑,隨手放進西裝口袋裏,來者不拒,此種行為間接助長了小女生們的情緒,紛紛在課間討論周老師的個人喜好。這天,謝峒倩父親從上海給她帶回來一種西方的小點心,用土豆磨碎後加水做成粥狀,叫豆泥,裝在一個精巧的帶蓋的小碗內,吃的時候在上麵抹上一層草莓醬,據說這種東西一時間風靡上海灘。課間時,謝峒倩小心翼翼地拿出這個小碗,不當心從包裏錯拿了一瓶番茄醬,均勻地倒在豆泥上,蓋上蓋子,放在了周老師的講台上。這天,周滬慨心情大好,下午的課一氣嗬成,結束之後又忙於應付幾個小姑娘問這問那,好久才脫身,正準備文案回家時,發現謝峒倩眼巴巴地正瞅著自己,或者,是瞅著那瓶豆泥。周滬慨對著她笑笑“怎麼還不回去呀,馬上就要天黑了”把最後一份課間放進公文包中,搭上扣子。謝峒倩指了指那瓶豆泥“這個是上海新出的點心,想送你嚐嚐,順便,想請教你幾個數學問題...”謝峒倩都不敢直視周老師的眼睛。“哦,原來是謝老板的女兒呀,有問題的話,明天再說吧,我一定讓你弄明白。”周滬慨隨手拿起那個小瓶,依然順手裝進西裝口袋,走出教室,搖響了門口的風鈴。謝峒倩回過頭,發現周老師已經走到教室門口了,趕忙追上去,因為,那個小瓶的蓋子是扣不實的,裝載口袋裏會翻出來。“周老師,那瓶豆泥...”周滬慨趕忙注意起手中的豆泥,右手是公文包,左手空空如也,豆泥哪裏去了?在西裝口袋裏,伸手進去一摸,壞了,果然翻在西服口袋裏,倒扣在口袋內,番茄醬肆意流淌,跟著豆泥一起,整個口袋黏糊糊的,手上也都是黃色的漿糊狀物體和紅紅的番茄醬汁。見到此景,謝峒倩嚇壞了,一想到自己第一次送老師東西,就弄成這樣掃老師的興,失落之情溢於言表,瞬間眼睛就紅了,雖然拚命忍住沒流出來,但已然慌亂“周老師,對不起,這個東西,我不該,你的衣服,我想,其實我家有專門的洗衣工人...”周滬慨本來略有不滿,心理念叨著又要損失好幾個大錢去洗衣服,看著謝老板千金在自己跟前使勁道歉,頓時火氣也消了點,而且,豆泥和這番茄醬,從手上散發著一股自己此前從未聞到過的香味,順勢用手帕擦手的時候悄悄舔了一口指尖,豆泥的綿軟加上番茄醬的酸甜構成了無比的美味,周滬慨趕緊從口袋掏出剩下的半瓶,順勢安慰道“沒關係,一件衣服而已,換一件就是了,這東西是什麼呀,挺好吃的。”借著話頭,周滬慨全然不顧形象,直接用手指伸進小瓶,刮了一層豆泥送進嘴裏,眉毛向上一挑,給出了一個標誌性的微笑“你看,真的挺好吃的。”謝峒倩傻傻地看著這個大不了她幾歲的男人此時展現出來的童趣,如同夢幻一般,她見到了一個不那麼沉悶的生活中的周滬慨。直到謝家的車夫不耐煩地在校園門口大聲呼喊,才把她從半夢半醒中拉了回來,周老師早已戴上禮帽,離開了校園。第二天,周滬慨的辦公桌上靜靜躺著一張一百大洋錢莊的通兌銀票,壓著銀票的是一碗澆著番茄醬的豆泥。2周滬慨平生第一次收到這麼多錢,第二天就約了幾位同僚夥伴去了酒店好好吃了一頓,席間美酒暢飲,好不快活。參席人群中有一位身著青衫的教書先生,是一位私塾老師,本名封嘯風,周和他不是特別熟悉,來借光喝酒的。席間,封提議大家擇日前往郊外踢足球。當時足球是一個新名詞,沒有多少人知道這項運動到底是怎麼玩,以前古書上曾經提到有蹴鞠這項貴族消遣的遊戲,但是細節就不甚明了。恰好,在南翔郊外有一群傳教士開了一塊空地,還裝了兩個空門框,經常在那邊踢一個皮質的圓球,玩得不亦樂乎。這群年輕人一拍即合,擇日不如撞日,第二天就集結一群人前往那塊場地。學校裏幾個年輕的老師都去了,好多學生也都跟著一起湊熱鬧,南翔郊外的一塊空地上,頓時好不熱鬧。恰好有幾個外國青年也在場地上,看見這麼多人簇擁而來,麵有不快,意欲趕走這群不速之客。封嘯風顯然有備而來,走到這幾個白人中間,又是點頭又是鞠躬,還從兜裏掏出一張文件,溝通了好久,幾個外國人終於同意加入同等規模的中國人一起踢球。封嘯風挑選了幾個身板好的青年人,簡要說明了足球的規則。周滬慨對於這種規則毫無興趣,隻是知道不準用手碰球,再說看著那幾個洋鬼子踢了這麼一會,也大概了解這項運動了,廢話不多說,直接上場開始。剩下的老師和學生們圍在場邊充當觀眾。隻是這球一踢起來周滬慨發現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樣,自己累死累活去追逐那個皮球,還沒碰到,幾個外國人一腳又把球踢向了另外一邊,自己轉身去追,球又在天上飛過了自己的腦袋,幾個中國人追了半天,愣是連球都沒碰到,對方對著一個門框抬腳踢了皮球,一位青年伸腿去擋,沒擋著,球飛過兩根門柱中間,飛向一片草叢。幾個外國人停下奔跑,互相拍掌慶祝,高高豎起食指,高呼ONE。周滬慨聽了心中全然不是滋味,但是他根本無力阻擋這分數從一逐漸變成八,就算偶爾自己能踢到皮球了,很快他就失去對球的控製,因為他沒有辦法越過站在他麵前的人。周滬慨一點點發現了門道,他不再和同伴站在一起,幾個人一起根本搶不到皮球,他選擇一個人跟隨著另外一個高個外國人。很多次,那群外國人都喜歡把球踢得高高的,來找這個外國人,他靠頭一頂,球就會飛向另一個方向,那邊基本屬於一片空曠地。說是遲那時快,又一個球如法炮製飛了過來,周暗暗在下盤擠著那個高個外國人,這個陰招果然奏效,外國人沒有頂到皮球,周一轉身,一個加速就追到了皮球,帶著往外國人方向的球門跑。外國人一開始沒有追這個帶球突破的人,因為他們有一個矮個後衛,基本到了他這邊都過不去,會被截下來。周滬慨看見了這個矮個,先前他嚐試了幾次,都繞不開這個家夥,想幹脆豁出去了,直接用力一腳把球捅了出去,不偏不倚,皮球剛好從矮子褲襠中穿了過去,周滬慨借勢一個加速,越過了這個矮子,直接來到了球門前。身後助威的學生已經響起一片叫好,外國人想開始回追已經來不及了。周滬慨最後麵對的是一個歲數較大的外國人,像老母雞一般張開了雙手準備阻擋周滬慨前進的步伐。周最後一次觸碰皮球,腳尖點了一下,球加速飛向了球門。幸運的是,球越過了這個守門的,可惜的是,撞在了纖細的門框上,彈了出來。守門員轉身去追這個皮球,一下沒抱住,又滑了出來,正好又滾向了周滬慨,周本身就衝著皮球彈出的方向跑去,沒料想球居然又重新彈回了自己,還沒作出反應,球彈地後撞在了周的膝蓋,反向彈進了外國人的門框內。身後的同伴們已經圍了上來,慶祝他們的第一球,場邊的觀眾們呼以尖叫,興高采烈,放佛贏了一場比賽。直到原處響起了嘈雜的聲音,似乎城內出了點什麼事,一輛輛黃色卡車從不遠處的公路上疾馳而過,上麵插著膏藥旗幟。外國人收起皮球,跳上吉普車,迅速離開。這群師生們也紛紛收拾東西,準備撤離。周滬慨突然發現,謝峒倩也在觀眾之中,身著一席白色連衣裙,顯得素雅端莊,也跟著興奮得看著這場球賽。此時的她捂著肚子,斜靠在一棵樹旁邊,臉色蒼白。周滬慨走上前去,關心一下他的學生,畢竟謝大小姐剛剛慷慨讚助了自己一筆不菲的洗衣費。謝峒倩沒有回話,慢慢蹲在了地上,衣裙底部隱隱得映出一小點紅色,散布在白色的衣裙上,特別醒目。周滬慨不作聲響,默默將剛剛披上的外套脫下,慢慢扶起謝峒倩,把衣服繞在謝峒倩腰間,擋住了點滴的紅色印記。等周圍人都散光了,背起謝峒倩,一步步走回縣城。彼時謝峒倩已經略有豐韻,手指有如藕節一般白嫩,對周滬慨來說,一番負重前行壓力頗大,尤其是在球賽後,消耗大量體力情況下。周滬慨走了將近兩公裏,才回到縣城,找到謝家大院,卸下大小姐的同時,周滬慨也幾乎累趴下了。縣城內到處是手臂上綁著黃色三角臂章的救國軍,自然不會放過一臉疲憊,獨自走在大街上的周滬慨。上前各種盤問,周滬慨無心回答,逃不過兩個小卒一頓胖揍,緊接哨子一吹,一輛軍用卡車應聲而來,跳下來一群小兵,將周滬慨五花大綁,押回了設在縣郊的研究所。周滬慨有心辯解,也無力這群蠻不講理的衛兵,當夜,周滬慨就和一群和他相同遭遇的人一起關在了一件潮濕的地下室中。周又累又餓,前一天還在和朋友飲酒作樂,想不到僅僅一天,就莫名其妙關進了縣大牢,這落差,讓周也是完全意料不到。謝峒倩在家中醒來,迷迷糊糊完全不記得是誰將她送了回來的。謝父提著圍在謝峒倩先前圍在腰間的外套走了進來,看望女兒。“你沒事吧,你剛回來的時候嚇死我了,下身一片血漬,我趕緊出去叫郎中。誰知道今天吹的什麼風,說有共產狗的信使路過這裏,但凡是個人家都躲進家裏不出來了,我哪裏都找不到,隻好去了西洋醫館,給你找了一個洋大夫。”謝父替女兒掖了下被子“那群洋鬼子不安好心,居然要趕我出去,不準我們看他治病過程,這哪行,我怎麼放心得下,直接被我叫停。當時我那個急呀,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我也啥都不管了,厚著老臉跑到隔壁老陳家,讓陳老先生來。”這個陳先生,和謝父屬於同行,因為理念差異,經常發生口角矛盾。陳老先生早年留洋學醫,後來回國幫助父親打理國內生意,並逐漸發展壯大,目前獨掌陳家生意。“然後陳老先生帶著他小女一同前來來,陳小姐看了一會說沒啥大事,是什麼什麼,唉,我也不懂那叫啥,留了點藥就走了,說休養幾天就好。對了,這件衣服是誰的,是哪個混小子的。”謝峒倩一臉迷糊,完全就是一件普通的外套,依稀記得不久前剛剛見過,但就是忘記在哪裏見過了。直到謝父離開,她才猛然想起周滬慨,難道也是周送她回來的麼,那周現在怎麼樣了,要休息好多天,也就是很多天都見不到周老師了。。。第二天學校發現周老師失蹤了,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個把人失蹤也是常有的事,但昨天還有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