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萬裏悲秋常作客(跋)(1 / 2)

練煉

一千年前的千年之初,大宋王朝內憂外患,“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我國曆史上著名的大才子、大藝術家,書畫詩詞均屬一流的趙佶,也就是著名的北宋皇帝宋徽宗,留下太子趙桓,倉皇南逃。被金人擄去後,留下了“家山回首三千裏,目斷山南無雁飛”的蒼涼詩句。宋徽宗,終究沒有回到他日思夜想的大宋汴京。其中的淒苦無以言說。

又一個新千年後的新年之初,我從遙遠的美利堅回到了親愛的祖國,回到了夢中的洪城。半年之後,我像趙佶一樣,匆匆北去,隻不過沒去到那遼闊的漠北,而是被下放到偏僻的小城。從此,歡樂便離我而去。痛苦、落寞、孤寂、無奈,鬱積在我的心頭,久久揮之不去。元和十年即公元815年,中唐大才子白居易被貶江州時所寫的《琵琶行》,便成了我在小城的真實寫照。“我從去年辭帝京,謫居臥病潯陽城。潯陽地偏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住近湓江地低濕,黃蘆苦竹繞宅生,其間旦暮聞何物?杜鵑啼血猿哀鳴。”是啊,大才子從繁華之極的大唐首都長安被貶江州,逢倡女,不禁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感慨。可見其愁之濃,恨之切,怨之深,知己少。而我從曾經屬於我的美國新大陸,從首善之區的首都北京,從蒸蒸日上繁榮昌盛的省城,一路下放到小城,一呆就是近10年。大好年華,蹉跎歲月;心有不甘,卻又無奈。其怨、其憂、其鬱、其愁之深,真可謂:“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我不禁喟然長歎,沛然淚下,無語問蒼天,這究竟是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沒有人能告訴我,也沒有人會告訴我。在無數個淒風苦雨或月黑風高的夜晚,我或踽踽獨行,或煢煢孑立,或苦苦思索。這時,我想到了蘇子瞻被貶黃州時所寫的《卜算子》:“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我就像一隻縹緲若仙的孤鴻一樣,在小城陰霾的空中,獨往獨來,淒苦無比,我的心痛到了極點。笛卡爾說:“我思故我在”;徐誌摩說:“是人就想飛”。所以我不停地讀書,不停地思索,不停地行走,不停地寫作。我寫我在小城的憤懣、孤寂和無奈,鞭撻碼頭文化的蒼白和功利;我寫我對祖國博大精深國學的喜愛和探索,也寫對交響樂、歌劇、芭蕾舞等高雅文化的向往和追求;我歌頌偉大祖國萬裏河山的瑰麗和磅礴,也寫我在異國他鄉對祖國深深思戀和無限熱愛;我頌揚西方文化的開闊和雄渾,也寫世界各地的自然和人文……匆匆十年,彈指一揮間,無數個不眠之夜,熬白了少年頭,揮灑了青春血。厚達60萬字的215篇散文,從我的指間,輕輕滑落。

可以說,如果不是偶然被下放到小城,我可能不會有那麼的孤獨和落寞,我也就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讀那麼多書,走那麼長的路,想那麼多的事,從而對人生和社會進行思索。那麼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厚實的飽蘸著我心血和汗水的散文集。從這個意義上說,我應該感謝命運的捉弄。使我不敢懈怠,不敢大意,不敢蹉跎,從而誕生了這部著作。

文集的標題之所以叫《人生若隻如初見》,是緣於納蘭性德的一首詞:“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從少年到中年,我一直很喜歡納蘭性德的這首詞。特別是第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簡直是太憂鬱、太浪漫、太完美、太多情了。我怎麼都想象不出300多年前的翩翩公子納蘭性德如何能寫出這般優美的詩句。這雋永的詩句帶著一種淡淡的憂愁,直抵我的心房,令我不能自拔。我打心眼裏喜歡這樣的題目,縱使她被他人用過,我也不願放棄她,因為她說出了我想說的話。人生不能重來,包括青春、生命、事業、愛情、家庭,一切都不能重來。所以,我們要活在當下,活出生命質量,活出青春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