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作為中國第一批修車匠,是從國家一窮二白時期開始的。當然不是修紅旗、上海也不是現在大奔、寶馬的。他修的是鳳凰,永久牌的自行車。在我小時候經常去充滿了橡膠輪胎氣味的自行車店裏。想不起他放下修車活是在什麼時候,想必自行車店的消失不會是近兩年的事。
父親一輩子都在搗鼓機器,沒活幹了,總是坐不住。每天去公園溜達,一去就是四五個小時。最近,我把各種假期湊一塊,準備帶他出國玩玩。
說到哪裏好玩,大家在餐桌前爭了半天。喜歡購物的老婆說去香港東京多好可以見識各國新潮,順道帶點東西回來。老媽愛看風景,說去瑞士和意大利一定不會讓人失望,老夫妻倆搞個團隊遊。我說說現在適合老年人的不是遊輪嘛,還不如去一次加勒比海。老爸咪著眼,笑嗬嗬地看著我們說拉斯維加斯才是男人該去的地方。公園裏的老張最近去了美西轉了一圈,和大夥繪聲繪色講了一通,最後說還是拉斯維加斯最精彩。老婆老媽哄了起來,都說那是賭城,是不是老頭子想輸個淨光,到時回不了家,在美國討飯都計不到。不過最後還是便宜了我,在老爸堅持下,決定我和老爸一起去拉斯維加斯。
父親這輩子也沒上過幾次飛機,繞著地球飛半圈也夠嗆,我就買了直飛的機票。臨飛前,出了點狀況,要在東京轉機。航空公司作了賠償,父親笑嗬嗬對我說這不很好,還能在東京呆上一陣。在航空公司安排下升了艙,我們在成田機場登上了全日空飛往拉斯維加斯的航班,坐在舒服的ANA的商務艙裏。
航班從東京到拉斯維加斯,在天上得飛上十多個小時。從成田機場出發前,廣播上用英語、日語講著注意事項。商務艙比經濟艙寬敞許多,我在多媒體屏幕操作界麵上選擇了中國電影《非誠勿擾》。隨後,我穿上專門的拖鞋,靠倒在椅背上悠閑地看起電影。
飛機起飛後很快進入了巡航階段。我從腕表上計算了一下到美國的時間正好是在中午,依規劃的行程會在賭城玩三天,然後轉去洛杉基、舊金山玩,然後坐班機回國。
電影裏葛優正和舒淇在餐廳談心,說自己的傷心往事。葛優的角色是在美國把人騙了吧?我想著之前那部《不見不散》也是發生在美國的故事。葛優的電影還在繼續,一聲中國語傳入我的耳朵“對不起,請問您是中國人嗎?”後座一個看上去接近中年的男子向我打招呼。
“是啊。請問怎麼啦?”
“真的是呀,我想你看的電影是《非誠勿擾》?那片子我看過,想來是中國人才會看的片子,所以打擾問一下啦!”
“你也說中國話,那裏人?”我問道。
“是北京人,在日本生活了三十多年,這回去美國賭城碰碰運氣。”
眼前是一個地道日本人打扮的男子,洋服鮮亮筆挺,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從頭發到鬢角都細細修整,身材高,樣子俊。說是北京人,那是一點都看不出的。
“去過拉斯維加斯沒有?”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