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當思思洗完腳正要脫衣準備上床睡覺時,自己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了,隻見某人斬釘截鐵地吼道“從今天起,我的名字是……曉!”
“嘩……”一盆帶些腳味的還溫著的水把他潑了出去,他濕淋淋地驚愕地跌坐在地上,看著麻利關上的房門,聽見裏麵傳來略帶溫怒的聲音“知道了,現在,給我滾出去!”
第176章開鑼前
“哎呦喂,我的麗姬大人啊!您可是回來了,快點吧!薑家堡主可等著見您呢!”帶些小胖的班主鄧梨一見他從馬車上下來,趕緊拖著就往化妝間裏跑,裏麵的化妝用品是早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麗姬不慌不忙地開始上妝,神色平靜而淡然。
見他開始上妝了,班主鄧梨才有心思開始往後看,心想:他那未來的姬後呢?怎麼還沒跟上來呢?就算跟丟了,別人還不會長點眼力地把人帶來啊!
“不用看了,人沒接來。”麗姬一邊從容地上妝一邊平靜地說道。
鄧梨一時沒有明白過來,好一會兒後,那張永遠笑得好像老好人一樣的臉上開始慢慢地陰沉下來,化妝間裏原本還有兩人正在整理衣服,一見情況不對,便悄悄地離開了關上門,直到隻剩下兩人了,鄧梨才寒著臉說“為什麼?怕他搶了你的名頭?就算是為了梨園班你也應該把他弄來!等他長到能唱到姬後的時候你早就卸下姬後的名頭了……就算你真的嫉妒那娃娃的才能,也大可以把他攥在手裏,隻要他不出現別人的幻戲班裏,你就算毀他我都無所謂,為什麼……”
鄧梨突然閉上了嘴,因為他看見麗姬的眼角輕輕地瞥了他一眼,帶著十足的諷刺與輕蔑……“噗”地一聲並不如何響亮的聲音在這房間裏突兀在響起來,好像調皮的孩童用石子去丟晾曬的衣物,然後又是連續幾聲音“噗噗噗”地聲音響起來,好像婦人正在拍打太陽下的毛毯被子。
麗姬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抖著,臉色異常地蒼白嚇人,小小的粉撲在手裏抓得都已經變了形,但卻不敢用手去擋腰背上落下的棒子,因為若隻是背上還有衣服可以掩蓋一下,但如果手受傷了,卻是沒有辦法遮掩的。
不多不少正好十下,不是鄧梨已經解恨了,而是因為再打下去,他今天很有可能就唱不成了,所以他停了手。他氣乎乎地收起小孩手臂粗細的棒子,低聲恨恨地道“你不要忘記了自己隻是個唱戲的!要不是那貴人看上了你的嗓子,你早他媽早就成了兔爺兒被人睡了!現在,給我老老實實地上粉,晚上若是搞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哼!大家都是戲了,別他媽的給我裝清高!”
看著他罵罵咧咧離去的背影,麗姬覺得一陣悲哀,班主鄧梨……曾經也是一個柔美優雅的旦,可是他卻沒有他的好運氣……
他坐得直直的,繼續上妝,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隻是耳邊又飄揚起了那院落中的歌聲,他一直很自信,因為從出道到現在除了那夜的那一場舞他自認為沒有失敗過,即使是那一場舞鬥他也不認為自己敗了,因為……對手不是人!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自大,那孩子明明就有比他更好的老師教導,那麼即使沒有他也會成長為一代名旦的,是的,那是他拍馬也趕不上的,一個比他更出色的老師,而若他真的收他進了梨園班,那隻會將他帶進一個肮髒的染缸……雖然他不自認為是個好人,但,這世界上肮髒的人已經太多了,再多一個又何必呢?
恢複了平時的淡雅淡妝,他麵帶微笑在走出化妝間,班主鄧梨趕緊屁顛顛地跑來,在前頭帶路,那小胖臉上的笑容已經把諂媚表達到了極致,麗姬回以不卑不亢的微笑,隻是心裏卻是不受控製地感到了寒冷……
他的未來會是怎樣?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落魄到會像師父那樣隻剩下驕傲的背影,但他更害怕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變成像班主鄧梨一樣的人……
他,好害怕……
離薑老太爺的壽辰的最後三天時間裏,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準備著,除了來陸陸繼繼來祝壽的人們,還有一路追著來的風塵仆仆的瘋狂米粒們,稍一統計這次光來的瘋狂米粒就快上千人了!
這生人一多,意味著的不僅僅是商家和客棧的生意好了,還意味治安變得糟糕了!
為了搶一個前排一點的位子,為了能看上頭一天的開場和最後一天的壓軸,堡裏已經發生了數次鬥毆了,甚至還出現了傷者,就連原本屬於紅鷹堡本地人的位子都開始招人窺視……這些人你不好趕,也打不得,罵不得,抓又抓不完,這幾天紅鷹堡的治安小隊真是個個都愁得焦頭爛額的。
最後還是堡主請麗姬親自出麵請求那些米粒們用抽簽的方式決定能看的場次和位置,才算是平息了這一場出人意料的小騷亂。
這期間,駱行雲對公孫曉是倍加照顧,自從明白大姐正在把曉往未來穀主的方向上培養後,對於一個優秀的商人的來說,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一個奇貨可居的機會?你說誰能保證曉最後一定能成一個優秀的穀主?哼!大姐親自教導的,就是頭豬也能給培養成一位穀主的!
這期間,思思拖著安氏專門來探望了麗姬,來找他兌現那一場賭鬥的賭注。對於傳說中的一代絕世姬後,安氏表現得萬分激動,又羞澀得好像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特別是聽完麗姬專門為她清唱的一曲後,幾乎整個人都幸福地暈乎起來……對此,思思很不爽!
這期間,薑泰白放出了飛鷹去通知新蓮朝的紅鷹堡商隊去綠籮……夏竹的老家去接她的親娘,而那“青梅竹馬”的小草哥哥還是時時還偷見主母夏竹,某人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與大度,幹脆當做不知道這事……當然,其實心裏不爽到了極點,一直在考濾怎麼才能讓人把那個小草哥哥偷偷綁了丟進荒原裏喂狼而不被夏竹知道。
這期間,夏竹越來越失望,也越來越慶幸,慶幸自己沒有嫁給曾經的誓言,因為她能從他的言談舉止和話裏行間看到他的貪財,好色,猥瑣,無賴以及一顆自私而狹小的心……同時她也越來越擔心,這樣自私的小草哥,真的會認真地幫她照顧好她娘嗎?
這期間,思思帶著曉去到了小雪和小白看管的後院裏,看了眼那些兩天滴水未進已經餓得半死的人們,對曉說道“大丈夫想要有一番事業,必須要有優秀的班底和手下,這魏忠君雖然因為來我家搗亂是個十分該死的貨色,但不可否認也算是個人才,所以我給你的第一個考驗就是收買他們!至於用什麼你自己考濾”……曉吞了口口水,假裝鎮定地點點頭,暗自卻頭痛得要死,又不是人販子,要怎麼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