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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官城,蜀國國都,北依西蜀群山,受蜀山仙門庇佑。三界之戰,人界眾仙隕落,昏君當道,庸官治國,但仍阻不住天府錦官的繁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亂世中,貴人富甲一城,窮人卻是無一立錐之地,賤若糞土。她是人中最賤的乞丐,叫狗兒,這是她乞丐爺爺起的名字,她自出世就被扔在雪中,是乞丐爺爺把她養大的,而一年前,乞丐爺爺因為亂吃發黴東西,中毒身亡。那一年,她才七歲。
前幾天挺暖和的,不知為何,今日突然下雪了。雪,已經好幾年沒下過了。歸兮居,這是天府錦官比較有名的客棧,隻見七八個小乞丐守在歸兮居不遠處。人在亂世中流離失所,城中湧入許多難民,庸人治城,難民無人安置,沒本事的難民就成了乞丐。屋下飛簷就是難民乞丐的家,人家剩菜便是難民乞丐的三餐。
“小六子,把這塊爛肉拿出去扔了,真他媽的味兒死了!”歸兮居二樓廚房一個大肚子大廚對一個端菜的小二喊道。
一個少年跑進廚房,埋怨道:“哎喲我的二叔喂,我都快忙死了,旁邊就是大街,你隨手扔了就得了唄。”等小六子跑到大廚旁邊時,看到桌上的爛肉,埋怨道:“我說咋叫我,真是太臭了,這麼大塊肉咋爛了,真可惜。”
“他媽的,早上一來,感覺老有味兒,不知道哪個龜兒子采辦把肉放到肉櫃子頂兒上,放這麼高,誰他媽看的見。快扔了,老子快被熏死了。”大廚吹個八字胡,叫罵道。
“二叔喲,好事就從沒找過我。”小六子嘴上不樂意,但還是一手捏這鼻子,一手抓這爛肉朝窗邊走去,畢竟人家大廚的身份在哪擺著的。他朝窗外看了看,路上人來人往,街對麵蹲著七八個小乞丐,行人都繞著他們走。小六子怕砸到路人,便往乞丐堆那扔去,嘴中還嘟囔著:“砸死你這群賤東西,成天守著,影響生意。”
“唔……”風肆意刮著,大雪紛飛,洋洋灑灑,幾個乞丐蹲在街上,年齡大大的,身上還有些禦寒衣物,年齡小的,沒什麼生活能力,身上隻著了件薄衫,都是別人扔的或者施舍的。
“哎喲。”狗兒摸著被砸疼的頭,隻見眼前掉落一塊肉,雖然是爛肉,但在她眼中,這比黃金還來的實在。這小乞丐麵黃肌瘦,眼睛都餓的突了出來,瘦小的身子著寬大薄衫,跟唱戲似的。隻有七歲的她一點都不更事,沒有本事找剩飯,隻好跟著其他小乞丐守在這歸兮居。兩天了,每天扔的剩菜都被其他小乞丐和野狗搶去了,她身子瘦小無力,打不贏其他小乞丐,也搶不贏野狗,又冷又餓,算上最近一頓,已經兩天半沒吃飯了。突然飛來的爛肉,小乞丐們平常都吃不到,現在都看紅了眼。狗兒撲上去就咬在嘴中,此舉惹火了其它小乞丐,其它小乞丐動手便打,有的掌嘴奪食,有的按住了四肢,她隻能用嘴死死咬住,眾乞丐豈能放過,更是使勁打。這些小家夥不知輕重,不一會便打得狗兒不能動彈了。突然兩個乞丐扯出大塊爛肉,撒腿便跑,其它乞丐如蠅似的追向那兩人。其實不是那兩人扯掉肉塊,而是小丫頭咬掉一小口。
隻見那小丫頭身衫單薄地躺在地上,四肢抽搐。隨著出氣,鼻孔打著血泡,張得老大的小嘴不斷吐血沫,還能看見嘴中含著那沾滿血的禍端——小塊爛肉。那蓬亂的頭發下雙眼睜得異常的大,髒黑起皮的幹癟小臉上掛著兩串未幹的淚,那雙眼睛充滿了害怕。也許她並不懂得,人性蒼白,亂世性命不值錢。
“要死了嗎?也許死了就能見到爹爹、娘親了,他們長什麼樣啊?還能看見乞丐爺爺了吧……”小丫頭閉上了眼睛,這個世界並不讓人留念,也許死比活著更快活吧。如果說死是什麼感覺,應該就是很疼吧……
感覺越來越模糊,出氣漸漸少了,嘈雜的街道漸漸變的安靜,也許再過一會兒,什麼都聽不見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突然,小丫頭感覺有人把她抱起來了,有些溫暖,乞丐爺爺活著的時候也曾這麼抱過她。是要把她扔在亂葬崗嗎,她曾看見許多死乞丐被扔在那兒,包括把她養大的乞丐爺爺。她仍記得,那次跟著官差大人,看到官差大人把乞丐爺爺扔到死人堆中,好多死人,好多蒼蠅,好多老鼠,好多野貓野狗野鳥……她好想再和乞丐爺爺說上幾句話,可她不敢,聽人說那兒有好多鬼,會吃人的。一想到鬼,小丫頭突然清醒些,她想說她還沒死透,不想去那兒。可張嘴,隻能吐出幾口白氣、血沫,說不出半點話,隻感覺胸口被人撕開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