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博鼇水城,站在博鼇亞洲論壇會議舊址前萬泉河畔,南眺,河那邊一處沙灘映入眼簾,便是玉帶灘。這是一個沙灘半島,灘的那邊就是南海了。玉帶灘,美妙的名字,南海,心中的向往——於是,乘了快艇,前往。
快艇離開碼頭,在平靜的萬泉河水麵飛快劃過,快樂的浪花漾起,心頭的快樂便也漾起。很快到了,玉帶灘這邊卻沒有固定的碼頭。快艇隨處一靠,尚未停穩,便早早看到了潔淨的沙灘、沙灘上光著的腳丫、光著腳丫的人們、人們的意興盎然,心也就早早地被吸引了去。於是,就在快艇上麻利地脫了鞋襪提到手上,“撲通”跳到了沙灘上——好舒服哇!雖然暗黃色的沙粒粗粗的,腳底下偶爾也會疼一下,整個兒的感覺卻是癢酥酥的,滿身心沒有了丁點兒的疲憊。
不幾步就到了沙灘隆起的高處,果然是波濤浩渺,一望無際的南海!壯美感召著,雄渾呼喚著,心便應和著,於是,一群人不分男女老少,忘了長幼尊卑,沒有誰還有一點兒遮掩,沒有誰還有一點兒矜持,有的沒來由地狂呼亂叫,有的沒來由地推搡擊打著同伴,有的麵朝大海自顧自揮舞著衣帽,有的早已衝進海水享受褲管濕透的逍遙……就是這般放肆,放肆地享受著陽光、空氣,放肆地享受著海水、沙灘,享受陽光下空氣裏心的自由,享受海水中沙灘上心的飛揚……
返回沙灘隆起的高處,一邊是海,一邊是河,這窄窄的沙灘便真如要飄起的絲帶,飄向遠空,飄入心海。
一步三回頭地走回快艇。又近萬泉河,卻不信來時河水是如此的寧靜。突然有一種跑回高處再看一眼大海的衝動,隻為轉瞬又不信它剛才的波濤洶湧。可是,理智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真的:河海之間,一灘如帶,人居其上,翩然欲飛,灘外雄渾壯美,灘內典雅秀麗,灘外波濤依然,灘內靜流依然。
坐了快艇往回走,快樂的浪花依舊漾起。和同伴意猶未盡地談笑,心卻出奇地安靜;也許,有了脫開平日浮躁的心的安靜,才有了放肆的享受,享受的放肆?如此,安靜與放肆豈不是奇妙地相反相成?
胡亂想著,快艇已然靠岸了。
人們都說,玉帶灘美就美在“一灘兩景,河海相隔”。我不敢以為然。
玉帶灘,你的“河海相守,美妙天成”,才是我心中的永遠!
美麗的包容
來海南前就知道興隆有這樣的表演,決意不看。不為別的,隻為有一種抵製的心理。
其實,這種抵製並非來自理智,更與理念理想無幹,隻來自於人們對這些表演者的習慣稱謂,以及傳言造成的影影綽綽的對於表演的不好印象。
真的還要感謝那位頗富“導功”的導遊先生,他正是從人們的習慣稱謂“導”起,導出一個結論:這是泰國一種特有的文化現象。也許這一番引導正是衝著特定的遊客而來,但沒有辦法,“文化”兩個字的確觸動了我的神經。禁不住走進了表演的劇場,雖然還抱有也許“文化”僅僅是外衣的疑惑與戒心。
能容納兩千人的劇場座無虛席,燈光音響效果甚佳。原來,形式上,這不過就是一場正規的綜藝演出,隻是當天演出的上下半場各有一個時段的表演者很特別。
上半場特別的表演者,便是來自於泰國的“紅藝人”——導遊進入話題後,再也沒有使用人們習慣用的那兩個字眼兒,主持人整晚更是一次也沒有用,隻在用“紅藝人”或“雙麵佳麗”稱呼他(她?)們。我則在那晚以後不再敢用。
真是美豔的一群!表演,時而千嬌百媚,時而激情火辣;歌唱,那般柔情似水,那般攝魂奪魄。這是比女性還要女性化的一群,但卻又都還是男兒身。他們大都來自泰國山區生計艱難的貧苦家庭,兩三歲開始接受培養——男兒女性化的培養,他們被大量注射女性激素,形體聲音、表情姿態、心理傾向日益女性化;他們接受正規的良好的女性表演培訓,漸漸擁有了曼妙的舞姿、柔美的歌喉、迷人的風韻。他們為社會帶來了畸形的美麗,為家庭帶來了殷實的生活,給自己帶來的是不到四十歲便紛紛謝世的短暫……
下半場特別的表演者,是張姓女子——一位接受變性手術,成功實現男變女的變性人。看著她的舞姿,聽著她的歌聲,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幸福感。在她的敘述中,我們知道了在她還是“他”的時候那種與生俱來的強烈的“女性情結”,以及這種情結與男兒身之間的矛盾引發的種種煩惱;知道了她手術後在某次模特兒大賽女子組比賽中獲獎,卻因坦誠吐露了變性的秘密而被取消獲獎資格,以及此後的消沉與抗爭;知道了她現在的演出其實是她巨大痛苦後更加直接勇敢麵對社會的一種方式……
這當然是一場商業演出,利用著人們的獵奇心理也毋庸諱言,但整場表演中的確沒有我和我們所擔心的成分;我確實也在現場聽到了叫聲與口哨聲,但不是那種庸俗的嚎叫與粗野的發泄。現場有更多更多由衷熱烈的掌聲,這掌聲裏當然有我自己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