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聖山很大,綿延的群巒覆蓋萬裏,奇峰林立,百木蒼榮。夜君魔駕馭著飛劍,小心的躲過了沿途各種凶猛的妖獸和猛禽,終於在一座奇峰的半壁之上尋到了一個狹小的古洞,確定並無危險後,才將昏迷中的聶隱娘倚靠在了古洞中一側石壁之下。
駕馭魔劍飛行了大概一個時辰,這還是他第一次禦劍飛天,動作難免有些生疏,不過在強大的靈念驅使下,一路跌跌撞撞,碰壁無數,倒也並未出現什麼意外。
匿跡丹與蓋靈塔果然有效,沿途相繼遇到了幾隻戰力極強的殘暴妖獸,卻都未發現天空上的兩人,也算是有驚無險。
陽光透過洞口的縫隙照落進石洞,浮雲不斷流轉,映現的古洞也跟著忽明忽暗。夜君魔避開突起的石刺,小心的盤坐而下,運轉起破衣功法,開始靜靜的修煉起來。由於不懂得上佳的飛行法訣,這一路下來,夜君魔消耗了許多魔元,他必須迅速將之恢複,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未知的變化。
三年來的生死曆練,讓他時刻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狀態,這儼然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一抹微弱的陽光灑落在了聶隱娘的嬌顏之上,昏迷中的蜀山聖女,也終於恢複了一絲靈力,漸漸地有了知覺。
聶隱娘清醒後的第一眼,很是自然的落到了身旁不遠處盤膝修煉的夜君魔身上,兩條柳葉般的黛眉,不禁輕輕的蹙了起來。
此刻的夜君魔,蓬亂的長發已經被束到了腦後,略顯瘦削的臉龐,比起三年之前,已經多出了些許微末的變化,棱角分明的臉頰上,平添了幾分成熟,幾分剛毅。
修煉中的夜君魔,周身之上,一股玄黑色的魔氣,正在忽明忽暗中輕輕律動,緩緩地被他的身體所吸收著,隱約間,竟然零星的閃過一抹淡淡的金光,恍若錯覺。
“他是誰?魔道中人為什麼會救下我?為什麼看到他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係列的疑問在心底衍生而出,聶隱娘極為緊張的摸了摸背後的劍鞘,這才緩緩的鬆了口氣,還好,紫氣雙劍還在。
“仙……聶姑娘,你醒了?”
衝著有些錯愕的聶隱娘淡淡一笑,夜君魔驟然收功,豁的站起了身子,有些欣喜的問道。一時興奮,差點叫出了當年的‘仙女姐姐’……
一直棲身在角落裏鬥蟋蟀的迷你龍血魄,早在聶隱娘睜開雙眼的第一時間裏,便已喚醒了正在修煉的他。
“你是誰?從天狐王手中救下我是什麼目的?我告訴你,無論你打的什麼算盤,別想從我身上得到任何好處!紫青雙……”說著,聶隱娘催動著剛剛複蘇的靈識,就要強行調動自己的兩柄靈兵。
“聶姑娘,別誤會,是我!夜君魔!當年的小乞丐!”見對方開口就要動手,夜君魔連忙退後一步,笑嗬嗬的解釋道。他可不想因為一時的誤會被這位蜀山聖女在身上戳兩個窟窿。
“夜君魔?竟然真的是你!”聶隱娘猛地挑起了兩道淺淺的黛眉,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呼道。三年前神劍峰上的往事,不禁再次浮現在了她的心頭。
三年前的那個小乞丐,那個以一己之力,攪亂了整個祭劍大會的修魔少年,那個引起了九州風雲驟變的瘦削男子,竟然再度出現了,他還活著!
見聶隱娘有些愣神,夜君魔也忽然覺得人世變幻,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喚醒了陷入了回憶中的聶隱娘,這才說道:
“聶姑娘,不知道你如何招惹到了那兩個大魔頭,我聽泥鰍說,他們兩個可都是滅魔期以上的修為,那個狼妖,更是已經接近分身後期了。見到它們,我可隻有逃命的份兒……要不是我趕得巧,你可要倒黴了!”
“夜……夜……”
連吐了兩個‘夜’字,聶隱娘卻依然沒有想好該如何稱呼眼前這個男人,師父曾經教導過她,修仙者與修魔者必為仇敵,生死相鬥!可是,自己曾經救過他的性命,他如今又救了自己,這筆因果,要如何取舍呢。
“你就直接要我夜君魔吧,要不,叫小魔頭也行,我無所謂的。”看穿了聶隱娘的為難之處,夜君魔釋然一笑,對於這個並不熟悉的蜀山聖女,他還是頗為了解的,嫉惡如仇,正邪分明,善良中,著實有些呆板了。
“罷了,還是不要稱呼了。當初在覺帝城外,我並不知道你確實是魔道中人,如果知曉真相,也絕對不會救下你的。如今你救了我一命,算是兩不相欠了。等我恢複了功力,便會離開。”
聶隱娘盤膝坐起,手捏指印,就要進入修煉狀態。不知道為什麼,三年之後,再遇夜君魔,她心中總有些極為古怪的感覺,冥冥中的相逢,讓她悟道多年的淡然之心,極不平靜。
“聶姑娘,我知道你仇視魔道,就如同我憎恨日照門一樣。如果您不想和我做朋友,也無所謂,這次巧合之下救了你,也算是還了當初的恩情。我可以馬上離開的,不過,在離開之前,我想知道一些九州的事情。在這崇山密林之中,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該去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