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離婚,求你。”鄢凜低頭看向苦苦哀求他的女人,一張漂亮端莊的臉蛋此刻被眼淚糊得一團亂,說實話,有點糟心。
他不說話,女人抓著他褲腿的手指愈收愈緊,“你是看蘇曉午和顧優離婚了是不是,你要去找她是不是?”
蘇曉午是他妻子蘇曉楚的妹妹,是鄢凜迄今為止唯一喜歡過的女人,且早已嫁作他人婦。她以為眼見她妹妹離婚了,他也要立刻甩了她去和蘇曉午雙宿雙棲。再加上他知道了真相,雙方父母由於當年逼婚一事也多有愧疚,現在誰也不能攔著他跟想要的人在一起了。
鄢凜在心裏冷笑,去他媽的愛情,去他媽的女人。
他覺得他這輩子都是無法理解她們那種感情的,沒有愛情會死嗎?為了它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真的值嗎?看看搞成這個樣子,最後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鄢凜,我愛你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蘇曉楚丟掉了傲氣和矜持,當年勸他和她結婚時的一臉自信優雅被丟到了爪哇國。
鄢凜想笑,於是笑出了聲。當年他和她結婚的時候,蘇曉午也是這樣在他麵前哭喊,泣不成聲地說她愛他勝過一切,還鬧自殺。結果呢,還不是一轉身就嫁給了別人。
所有人都當蘇曉午是在報複他,他承認他那一刻真的後悔,後悔不像個男人,後悔沒有撐住。
但他們是怎麼逼他的?
不能想,一想這些年修煉出來的無所謂又要被燒得一幹二淨。
往事不可追,後悔是弱者才會做的事。
鄢凜緩緩蹲下來,把蘇曉楚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可能被弄疼了,但她咬牙一聲不吭。船王世家的女兒,終究學不會真正的示弱。
“這段婚姻,對錯不論,我隻知道我想結束它。我們沒有孩子,也談不上什麼財產糾紛,離婚也方便,就這樣吧。”頓了頓,他覺著自己以後不怎麼可能再見她,於是加了句,“以後再碰到喜歡的人別這樣了。”
蘇曉楚像是瘋了一樣:“你說得輕巧,你就隻差直接讓我認命了,那你怎麼不認,我是你的妻子,你心裏想的卻是別人!”
他大步往外走,離開這棟她母親送給他們的城堡一樣的豪宅,蘇曉楚在後麵說著什麼他已經聽不進去,隻在完全踏出家門的那刻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鄢凜!”
……
鄢凜沒想到一上高架橋就出了事,從斜上方飛來的一塊巨大不明物體直接削掉了前麵那輛車的車頂,然後幾乎是瞬間,他眼睜睜看著一根金屬管戳穿他這輛車子的擋風玻璃,最後經過他的心髒,釘進了身後的真皮座椅。
他向來厭惡血液,覺得很髒,但此刻伸手摸了摸從自己身體裏流出的溫熱液體,看著自己從來養尊處優、保養得宜的手被染得殷紅,奇異般的覺得難得暢快。
即便現在他連呼吸都是痛的。
司機快嚇傻了,掏出手機一口氣打了好幾個電話,顫聲說清楚事故狀況,然後吸氣逼自己冷靜,“少,少爺,很快,很快急救小組就來了,你要堅持住。”
鄢凜死在去醫院的直升機上,他仿佛聽到了靈魂自體內剝離的聲音,其中夾雜著醫生們無能為力宣布死亡時間的遺憾歎息。
死亡時間:二十點零四分。
……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腦袋似乎擱在一個硬硬的東西上,鄢凜難受地睜開眼睛。
“行了,別喝了。”有人抽走他握在手裏的酒瓶,低低歎息。
包間裏一片群魔亂舞,燈光、音樂、酒精刺鼻的味道都令他分不清今夕何夕。
“唉喲,凜兒,不帶你這樣喝的啊,來,喂我一口,來嘛~”一個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直直衝進了他的耳朵,是喬明明。
“喬明明你死遠點兒!”來人很快被拉開,但隨即又有一個人撲了上來,是範冬離。
鄢凜感覺全身上下都有點兒麻,被拉扯的。
宋繁見鄢凜雙眼無神,那兩個死小子這麼鬧他他都沒抬腳踹過去,頓感不對勁,伸手在他胃上輕輕摸了下,“疼?”
沒想到鄢凜慢慢從他肩膀上把腦袋移開,直直坐著,環視一圈,噗地吐出了一小口血。
喬明明的尖叫聲刺得整個包間都安靜下來,宋繁拿煙的手指抖了抖,給醫院打了電話。
鄢凜趴在宋繁背上,一路看著他們快速路過裝潢奢侈的過道走廊,到了會所門口,立刻有車子開了過來。上車,他仰躺在宋繁腿上,沒有聽他絮絮叨叨的安慰,沒有看他受了驚嚇般的蒼白臉孔,確認了一件事。
他、又、回、來、了。
回到他因為不得不和蘇曉楚在一起,回到他因為得知蘇曉午真的要和顧優訂婚而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