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反正我們又沒有錢買,”姬野搖頭,“聽說河絡一生也做不出幾件東西,運來?是商會的武士搶來的吧?”
“又不是搶你,也不是我們去搶啊。”羽然扁了扁嘴。她穿了裙子爬樹不方便,夠不到姬野,就從樹下拾隔年的鬆球去扔他。
姬野也不管那些砸在身上的鬆球,“我還想看書。”
“看書看書,我們看了很多天書了。我陪你看了那麼多天的書,你總應該陪我去玩啊!”羽然氣鼓鼓的。
姬野猶豫了一下,指著另外三個男孩,“我不想去文廟,讓他們跟你去吧。”
羽然朝天翻了翻白眼,“我不帶笨蛋。”
“誰是笨蛋啊?”一個男孩嘟嘟噥噥的。
羽然惡狠狠地瞪大眼睛,“風箏都放不起來,還不笨蛋?”
“看,看!風箏落下來了!”另一個男孩喊了起來。
羽然跳了起來,提著她的裙子飛跑過去,孩子們追在她身後。姬野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火鳥風箏的線被扯在神氣的少年手裏,他斜著眼睛瞥著惱怒的羽然和三個男孩,帶著慵慵懶懶的腔調,“這片地方我家全部都買了下來,沒有事可不要隨便進出。”
“放放風箏還不行啊?”一個男孩也憤憤的。
他家裏是商戶,雖不是那樣巨富之家,可也有幾間聯營的店鋪,平時很是倨傲。可是他認識這個姬家的二公子,聽父親說起過這家本是帝都的大族,昌夜身上那股和商人不同的貴族氣息讓他有點兒自慚形穢,聲音也高不起來。
“這片宅子你們知道叫什麼名字麼?”昌夜指著身後的家,“叫做‘讀易棟’,是靜心讀書的地方,你們這樣大吵大鬧的,別人怎麼讀聖賢之書?放風箏還是小事。”
羽然忽然踏上一步,在他肩頭推了一把,“喂!你是找茬吧?你還說讀書,你這樣子和街頭堵路收錢的有什麼不一樣?買下了了不起啊?”
幾個男孩忽然來了精神,把昌夜半圍起來,“你想怎麼樣吧?”
昌夜忽然局促起來,他真的沒有見識過這種街頭孩子的蠻橫,也沒有料到這個初來南淮時候雪絨花一樣的羽人女孩也可以變得咄咄逼人。
“我讓他們在這裏放風箏的,怎麼樣?”姬野低沉的聲音忽然從後麵響起,“我不喜歡讀書,喜歡放風箏!”
“早就知道你會跳出來!父親說了不許跟她們家來往的!”昌夜指著哥哥的鼻子。
“來往不來往幹你什麼事?現在說放風箏的事情。”
“風箏的事情我說過了!”
“喂!那麼霸道啊?你也是這家的,他也是這家的,你說話就算數啊?”羽然直湊到昌夜麵前,她的肌膚在陽光下是奶白的,淡淡的有木香傳來,昌夜的臉隱隱有些紅,他出來找這個麻煩,大半是為了在牆頭上看見這個女孩。
“這是我們的家事。”昌夜很不高興她這麼幫姬野說話,他上前一步想把羽然撥到一邊去。
羽然露出戒備的神色,一把打落了昌夜的手,除了很熟悉的人,她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別人碰到身體。
姬野閃到了她前麵,把羽然攔在背後,抓住昌夜的手,“你敢動她?”
“哼!”羽然趴在姬野背後對昌夜做了個鬼臉。
昌夜的手像是被鉗住了,他羞怒起來,指著姬野的臉,“你憑什麼護著她,你跟她算什麼?也不要臉,以為別人多看重你麼?”
姬野愣住了,退了一步。
“偷著跟叛賊家裏來往還敢出來說話?這地這房子這裏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是父親的,你有什麼本事幫她說話。指望人家領你的情,將來還嫁給我們姬大公子啊?”昌夜得意於自己藏而不露的惡毒。
“她……”姬野的神色忽然變了,他緊緊握著羽然的手,反逼上一步,“她就是我的!又怎麼樣?”
所有人都愣住了,羽然被他抓著,臉上血色翻湧著,男孩們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臉上,她終於無法忍受這種場麵了,狠狠地一把打落姬野的手,“誰是你的?”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跑掉了。幾個男孩也追了過去。
“哈哈哈哈哈哈……”呆了一下,昌夜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了。
姬野站在那裏,默默地看著自己被打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