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寧快步走到我身旁,合手行禮:“阿彌陀佛,善惡有報,尊者魂遊歸來,萬靈之幸。”
我從自得其樂中清醒過來,忙站起身,拍了拍岱寧寬實的肩膀說:“行了,別說這些奉承的話,我和你還有其他人一樣,都是一個普通人,你以後就直接叫我名字,我叫展梟。”心想這岱寧挺有意思,行事作風如同野蠻人一樣,說起話來倒是文縐縐的。
我問岱寧:“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啊?這裏的人你都認識麼?”
岱寧搖頭:“未曾遠離山穀,不得知。”想了想又說:“沙界多有魔患,此處僧眾苦修數代,許是鎮魔於此罷,功德無量。”
我還是不太喜歡聽這種神話故事,總覺得萬事都有科學的解釋,隻是我們暫時解釋不了而已,便轉換話題,指著中間的佛像問岱寧:“這裏供的是誰呀?叫什麼佛你知道麼?”
岱寧點頭:“蓮花生。”
我沒聽說過,又指著旁邊的一位問:“那這個呢?”
岱寧繼續說:“蓮花生。”
我一看,八個佛像長得雖然不同,但是下麵都坐著蓮花座,問道:“這八個該不會都是蓮花生吧?有沒有具體的名字啊?”我琢磨著,肯定這些佛爺或者菩薩都是從蓮花裏蹦出來的,所以統稱為蓮花生,其實是蓮花裏生出來的八胞胎,就跟葫蘆娃一樣,七胞胎統稱為葫蘆娃,其實各有特點各有名字。
岱寧解釋道:“蓮花生大士有八種變相,海生金剛、憤怒金剛、釋迦獅子、愛慧蓮師、斑馬托創匝、蓮花王、日光蓮師、獅吼蓮師,降伏多種魔障,便以多相示人。”
這下我聽明白了,並不是八胞胎的蓮花娃娃,而是一個人能變八中形態,每次遇到一件事就變一個樣,變了八種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我又去看大廳裏遍布各處的壁畫,有的畫著小孩在蓮花裏,有的畫著一些故事,雖然主角各不相同,肯定都是描繪這位蓮花生大士的,看來這裏的僧眾是非常崇拜此佛的。
不管怎麼樣,大家都信佛,這裏的人和岱寧屬於一個係統裏的,再加上岱寧是外來的和尚更會念經,所以我們這些人的安全和吃住應該不是問題。
我心裏輕鬆了不少,便跟岱寧閑聊起來:“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比如某個地方發大水了,一個信奉佛法的人天天念經,有一天大水停了,沒文化的老百姓就認為是這個人念經止住了洪水,問他叫啥,他因為崇拜蓮花生,所以說自己是蓮花生的化身。”
岱寧盯著我看,努力的理解我話中的意思。
我接著說:“有一處出現了大老虎四處吃人,老百姓覺得這是魔鬼的化身,有一位擅長打獵的人來了,殺死了老虎,人們說他是佛的化身,一定就是傳說中的蓮花生。說不定這都是不同的信眾,辦了不同的好事,都安到一個廣泛認知的佛身上,讓眾人為自己的偶像歌功頌德,或者自己得到萬人敬仰。所以蓮花生每次都是不同的相。”
說到這裏,岱寧完全呆住了,空洞的雙眼望著我,也不知道是幹脆沒聽懂,還是被我這種解釋給驚著了,皺著眉頭表情凝固。
我怕他沒聽懂,舉例解釋:“比如你們信佛的常說六字真言,阿瑪尼貝貝轟,這是梵文的發音,可是普通人又有幾個知道其中的意思呢?無非就是按照發音來一遍一遍的念,其中的道理多數人是說不出來的。有許多解釋不了的事物,古人常常把它們神話了,神話的主人公當然也是被神話了的普通人。”
也不知道岱寧聽懂了沒,他不發表意見,反而是很在意我的發音,糾正道:“唵嘛呢叭咪吽。”
我苦笑,在佛法的造詣上,他可能是院士級的水平,在科學道理、生活知識、人生百態中我估計他連個小學生都不如,我再解釋也沒用,對方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比跟老外交流還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