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汽車急刹聲響徹淩晨的天空,緊接著空氣中傳來一陣橡膠與地麵接觸產生的焦糊的味道。然後隻見車窗慢慢地搖了下來,李海山露出個腦袋耷拉到車門上,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有氣無力地喊道:“朱源明,你大爺的,你想要我的命啊!我都一把年紀了,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主駕駛門打開了,走下個年輕人,看年齡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嘴裏斜叼著根香煙,走到副駕駛門前,低頭看著趴在車窗上的那個人,慢悠悠地說:“李總,您還行不行了,您也是見過風浪的人,這種事情對您來說是小場麵,不就是個急刹車嘛。”
這時候趴在車窗上的李海山抬起頭來,對著年輕人笑著調侃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小子還這樣,明天公司進行拓展訓練,你這大半夜的不讓我休息,把我拖出來玩這刺激?剛才您那一下我還以為是漂移呢,別說還真專業,就是比較毀車,以後不能讓你丫再開了。”
朱源明“嘿嘿”地壞笑著道:“李總,您說咱倆打了這麼多年,也沒分出個勝負來,明天拓展訓練,咱們一人帶一隊,你行嗎?”
李海山笑笑直起身子,盯著朱源明,仿佛要看到朱源明的心裏去,這一刻朱源明突然間感覺到,這好像不是他一直認識的這個人,好像瞬間在這個人的身上發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就好像剛才明明還是一潭水,不知道在什麼物質的刺激下轉化成了蒸汽,充斥著整個空間。他完全能夠感覺到從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強大的氣場,那是自信,是多年的生活經曆所形成的獨特氣質,一時間倒有點讓朱源明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下麵的談話。
李海山看著朱源明奇怪的表情,說:“朱源明,你覺得我行嗎?你要知道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隨便。”看著李海山的表情,沒想到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朱源明一時語塞,半晌後說:“李總,明天我一定要帶隊打贏你,我可是從來沒輸過,至少到目前為止業績方麵咱們兩個部門是半斤對八兩,明天非要跟您好好幹一場。”
李海山好像沒有聽見朱源明說話一樣,自顧自拿出根香煙,很緩慢地按動著打火機,注視著火苗不停地吞吐,然後點著香煙,很大力地吸了一口,朱源明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李海山鼻翼的翕動,李海山徐徐吐出一口煙霧,看著煙霧在空中縈繞慢慢消散,說:“朱源明,我感覺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對什麼事情還是那麼爭強好勝,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依然樂此不疲。”朱源明蹙眉沉默半晌說:“誰讓我選擇了銷售呢,銷售員就是一個生命不息戰鬥不止的戰爭狂人,再說了,如果沒有這麼好鬥的性格,您說我們能有現在的成績嗎?其實李總與其說我好鬥,倒不如說咱們就是一群好鬥爭強的人,因為咱們的血液裏全部被好鬥的基因所充斥,所以明天對李總我絕對不會留情,一定要贏你。”李海山聽著朱源明的話,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視到他的內心去。李海山心裏還是非常尊敬這個對手的,他拉開車門走下來,與朱源明擊掌在半空中發出“啪”的一聲,說:“朱源明,有你這樣的對手,我明天如果不全力以赴就是對你不尊重。”
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賭局,這是兩個鬥爭了多年既是朋友又是哥們之間的對決,這是兩個英雄惺惺相惜的承諾。
朱源明一把摟過李海山,大聲地說道:“老李,走,咱們喝兩杯去,明天我一定要你丫好看。”在這一刹那,朱源明已經不由自主地把稱謂從“李總”改成了“老李”,這體現出兩人多年的戰友情。李海山用手指著朱源明調侃地笑道:“老李也是你小子叫的嗎?一點都不尊老,而且這麼晚要跟我喝酒,不會是想提前把我灌醉,明天讓我上不了戰場吧?”
“果然是老謀深算,這都讓您看出來了,咱們酒桌上先幹一場再說。”
“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在夜空中響起,伴隨著一陣引擎發動的聲音,汽車向三元橋女人街方向駛去,隻留下尾燈閃爍的紅暈在夜空中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