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有色,麵以青為貴,“少年公卿半青麵”是也。紫次之,白斯下矣。骨有質,頭以聯者為貴。碎次之。總之,頭上無惡骨,麵佳不如頭佳。
——(清)曾國藩《冰鑒》
第一次開店失敗並沒有把朱寶達打倒,這不,他在中京百貨廣場附近又看中了一家門店,打算重打鑼鼓另開戲,從頭再來一次呢。
他新看好的這家門店原先是賣香港金利來領帶的。旁邊還有香港觀奇專賣店、法國MONTGUIT專賣店、花花公子專賣店……中百廣場位於中京市東部,東部是中京市城市規劃總體戰略優先發展方向,是中京市的富人區,這一帶的房價比西部、北部高出近一倍呢。
上次在火車站附近開店失利,朱寶達後來反反複複認真分析總結了好多遍。火車站地理位置雖然繁華,但周遭環境太亂。什麼批發服裝的、賣廉價兒童玩具的、死皮賴臉拉客的站街女……而且,這種地方還小偷猖獗,黑社會勢力集中,哪裏是銷售珠寶這種昂貴商品的理想所在呀。朱寶達想,都怪自己想開店的心情太迫切了,事先也沒有認真地做一番市場調查,凡事欲速則不達呀。什麼事做之前一定要先想好了,考慮得盡可能周到細致,製定出一個詳盡周密的計劃才好。
汲取了上回的經驗教訓,朱寶達這次小心謹慎多了。他開始認真地做市場調查,派人挨個向行人發放問卷並收回近千份。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在這一帶開家珠寶店,大部分人還是非常看好的。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寶昌打工時,潘定一就常念叨說將來有一天要到東部來開家分店的事。潘定一想在這一帶開分店的念頭是非常強烈的,他還對寶昌員工們說等將來生意做大了,就把寶昌總部也挪到這邊來。潘定一有著豐富的珠寶經營經驗,不經過認真的觀察分析,沒有八九成的把握他是絕對不會這樣說的。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帶還偏偏就沒有珠寶店。聽說六七年前,珠寶熱剛剛在全國興起那陣兒,這裏曾經有過一家珠寶店的,好像叫恒潤珠寶公司什麼來著。著實紅火了一陣子。隻不過這家公司是私人合夥的。三個老板總鬧矛盾,搞分裂,經營業績後來每況愈下,終於有一天關了門落了鎖收場了事。聽說,恒潤公司紅火的那兩年,在全中京那可是響當當的字號,年銷售業績位居全市珠寶業之冠,是中京市乃至整個湖西省珠寶界的龍頭老大呢。
市場調查的結果,潘定一心中的渴望,以前曾出現過的輝煌,所有這些,無一不堅定著朱寶達想要在此大幹一番的雄心。開店成功固然希望很大,但是,黃金地段的天價租金,開店的高昂成本卻也令許多有心無力之人望而卻步,朱寶達想,我,又去哪裏才能籌來這大筆的啟動資金呢?
他想這事必須再去找舅舅,跟他好好地談一談,說什麼也要讓他再大力扶持自己一把。朱寶達不想老找舅舅,他不願意總給舅舅添麻煩。但是,去籌集這麼多資金,的確讓人非常犯難。誰還敢借給你呀?你已經賠過一次了,再向金行長開口,恐怕就難了。要不換家銀行試試?自己又不認識人。再說了認識一般人也不頂用,誰貸出去的錢誰負責收回,沒有抵押,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也白搭。
朱寶達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覺得這次自己一定能成,當然了,一定要想法搞到啟動資金才成。
必須得再去找舅舅,爭取得到他的支持!
朱寶達下海經商,梁副廳長最初是強烈反對的。他想好好的人事局工作,鐵飯碗、又體麵,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呢,怎麼能說辭就辭了呢。這兩年是形成了一股下海熱,可人家多是有資金有經驗呀,你一個才出校門沒幾天的毛孩子,有什麼?也正是考慮到他還是個孩子,梁副廳長才勉強暫時同意的。他想到底是年輕人呀,年輕氣盛!又趕上這麼個浮躁的年代,不讓他碰碰壁他是不會死心的。就讓他去試試去闖闖吧,撞上南牆了,不用我說他自己就知道回頭了。朱寶達做買賣失敗了,他沒有責備一句。隻是想,虧得這麼慘,你肯定死心了吧,肯定想上岸了吧?朱寶達辭職時,梁副廳長給他留了一手,沒有真辭,而是暗地裏給他辦了個停薪留職,這幾天,他正等著朱寶達來找他,求自己給他說說,讓他再回去上班呢!
這天上午朱寶達終於來了。出乎梁副廳長意料的是,外甥沒有一點想回去上班的意思,而是興致勃勃地告訴他說又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想總結經驗,重新再來。說:“舅舅,你一定要再支持我一次,這次我一定能成功!”
“什麼,你還不死心?”梁副廳長既驚且氣地瞪大了眼睛,“上次賠了十多萬吧?你還沒賠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