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輕靈,挑、剔、橫、掃、刺,隨意而出隨性而為,少年一柄尺許短劍舞得行雲流水瀟灑自如。少年十一二歲的光景,長得靈氣逼人,四周清風徐徐,竹聲瑟瑟,看著多少有些出離之意。
“劍兒,今日便到此為止。”一旁的竹舍響起一聲叫喚,少年便駐了劍,擦了擦額上的細汗,笑笑的走了過去。
那是一間精致的竹舍,屋門大開,簾子也卷了起來,可以看到裏麵簡單的陳設。竹舍的簷下擺了一張竹案,案上放有一個細頸的清瑩白玉瓶和兩隻酒杯子,案旁坐著兩名中年人。左側一人長得清瘦,顴骨突出,臉皮下陷,相貌平平眉眼卻極其犀利,也正因為有了那雙眼,整個人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就猶如寒劍出鞘一般,讓人不敢正麵其鋒芒;而另一個側麵容古板,神情嚴肅,看起來頗具威嚴。
少年對著兩名中年人稽了一個禮說道:“師傅、師兄。”原來兩人是少年的師長。左側那名如寒劍鋒般的中年人是他的師傅,喚作肖遠平,右側那個苟於言笑的是他的師兄,喚作魏誌辰。少年簡單的行過禮之後就擠在他的師傅肖遠平身側坐下,顯得極為的親昵。
肖遠平對此絲毫不以為忤,原本萬古不變的臉也融化了下來,變得慈眉善目的,顯然對這名少年極其的溺愛。
“師傅,今日要給劍兒說哪段子的故事?”少年嚷嚷的道:“快點給劍兒說說。”
“猴兒急。”肖遠平笑罵道:“忘了還有什麼事情沒做?”
少年作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旋即靜了下來,閉目深思。許久之後,才慢悠悠地睜開雙眼,說道:“還是跟以往一樣。”
肖遠平點了點頭。少年雙古靈精怪的眼睛又骨碌碌的轉起來:“好師傅,現在是不是可以給劍兒說故事了?”
“是了,為師說就是。”肖遠平作投降狀,隨後便娓娓的給少年說起故事來。
肖遠平給少年說的都是些江湖遊俠兒仗劍江湖的故事。說了幾年,每日都講。
大約個把時辰之後故事結束,少年雙眼冒光,小手抓得一旁的短劍緊緊,小心思不言而喻,就恨不得自己成為故事裏頭的江湖俠客。
少年又繞著故事的內容問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惹得肖遠平和魏誌辰兩人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兩人還是會一一的不厭其煩的回答,當然會加上他們循循漸漸的引導。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肖遠平才慢慢的收攏起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對少年說道:“劍兒,今日就到此為止。你先回去,為師與你師兄還有些事情要商議。”那少年也知巧得很,當即起身,對著兩位師長稽了一個首就告退了。肖遠平兩人看著少年逐漸離去,表情也逐漸的沉了下來。
“外間的情況怎樣?”肖遠平沉聲問道。
“已經亂成一糟,也不知誰傳出的消息。”魏誌辰的聲音同樣低沉:“弟子已經派人前去打探。雖沒有確切的消息,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消息恐怕是真的。”
“哎,神物出世,天下不亂而亂。”肖遠平籲了一口氣說道。
“難道真要應了祖師爺的預言?”魏誌辰澀聲說道。
肖遠平沉吟不語,其實這才是師徒兩人真正擔憂之處。
“月餘前,為師曾找過逍遙老鬼,請他占了一卦。”
“逍遙前輩怎說?”魏誌辰問道,那神情就像溺水時抓到一跟稻草一樣。
“大凶,十死無有一生。”
魏誌辰猛抽了一口氣道:“什麼?逍遙前輩真這麼說?”而後又失了魂似的,呢喃的道:“難道我們離派真的在劫難逃?”
“要不先把小劍兒送到逍遙前輩那?”魏誌辰又突然道。
肖遠平看了魏誌辰一眼說道:“誌辰你也莫要太過擔心,凡事小心應付即可。且不管將來劫數如何,還都得先問過我肖遠平。”
這最後的一句話,肖遠平一改先前的沉重竟說得氣勢衝天鋒芒畢露,驚得魏誌辰猛然醒覺,自己的師尊是何許人物,心裏的惶恐與不安霎時少了許多。
肖遠平看向別處,那正是少年離開的方向:“還是多留一些時日,就多留些時日吧。”雖說的有些模糊,但意思還是十分明了,魏誌辰也就止住了剛才的話題,況且他也不舍得他那位小師弟小劍兒。
而就在此時,天邊徒然出現了一道流光,肖遠平輕咦了一聲,隨手招來。
那是一柄小光劍,準確來說是一封信。正是玄門手段,飛劍傳書。信原本是傳到離派山門的,不過肖遠平既在就直接招了過來。
肖遠平簡單的看了一遍之後就把它遞給了魏誌辰。
“峨眉要約六派齊集,商討神物出世的事?”
肖遠平點頭:“這也是應有之意。神物出世,不管好壞都得爭一爭。六派近年來雖有些齷齪,但向來共同進退,況且是在此大事上。”
“那師尊打算何時出發?”魏誌辰問道。
“就這兩日吧,其他幾派想來也是等不及的。”肖遠平答道,隨後又囑咐魏誌辰道:“為師離去的時日,誌辰你要看好門戶,約束弟子,少惹是非,我們離派不要去爭那些不屬於我們的,隻求在以後的劫難中保全下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