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張羽、薑飛燕,二人雙馬並行離開雷家店走小路奔黑山八道壕而去。一路上,張羽對飛燕說道:“薑小姐,今天早上我收拾殘局,在埋石家兄弟的時候,我往房上及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周平的屍首,想是你昨晚離開後收拾了的?”
飛燕一愣道:“不是啊,我昨晚回房就睡了,並沒有料理這些。今早起來我也沒看到,反倒以為是你收拾的。”
張羽聽罷,吃驚非常。別看他今年也就二十多歲,卻少年老成,心思很重,今早特意卯時未到就起來將石家哥倆的屍體扛到村外給掩埋了。這麼做的一來不會給自己留下事端,二來不會令住的客店聲譽上受到影響。當他返回來飛身上房要扛周平時,隻見現場別說周平的屍首,就連一絲血跡都沒有殘留,若不是破了幾片瓦,整個現場就像沒發生過任何械鬥一樣,這令他對薑飛燕好生佩服了一翻。“唉,此女想事情之周全,我不如也。”張羽發表了一通感歎,才又回屋睡了的。現在聽到薑飛燕並沒有做這些事情,那會是誰做的?
張羽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了飛燕,飛燕卻好像想到什麼,她一拍自己的腦門道:“我知道是誰做的了,你還記得昨晚飛刀遞箋的高人麼?弄不好就是他做的。”
張羽扭頭回望遠去的雷家村,長歎道:“你這麼說的極是,唉,可惜,我命薄福淺沒能與高人一會。”
薑飛燕莞爾一笑:“沒事,以後有的是機會,想這位世外高人,說不定哪日還會伸出援手相助你我的。”
張羽吒聽薑飛燕笑著說你我二字,心裏又生出一陣奇異的感覺。這個時候正是朝陽初起,百鳥輕鳴,一派涼夏微風的景致,驅兩匹馬並行在蜿蜒的林間小路上,二人的身影由著斜斜的日光,拉得老長老長,長到似乎可以重疊在一塊兒,印在了一起。
不多時,黑山腳下八道壕林家村的村子口出現在二人的麵前,二人同時收斂住輕鬆的微笑,又換回了緊張與焦急。
“我們就這樣進去麼,還是等晚上再潛進去?”薑飛燕詢問身旁的張羽道。
張羽不敢貿然行動,他一指不遠處挨著村子口的一片樹林道:“還是等到晚上吧,看到那邊的林子了麼,我們先藏在那裏休息休息。”
進到林子中,二人下了坐騎,張羽拴好了馬,回身再看薑飛燕,頓時令他大為吃驚。原來就是這麼一轉身的功夫,薑飛燕已經用出了自己看家的易容功夫,她的臉瞬間從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變成了一個英俊帥氣的少年,隻是衣服還沒有換掉,張羽還能由此確定眼前的就是薑飛燕。
薑飛燕看著愣在當場的張羽,撲哧一笑道:“張少俠,怎麼我變成了醜八怪了麼?”
張羽恍然道:“哎呀呀,都說無相冥王鄭老劍客的幻術神奇,今日一見果然是真,試想他的弟子尚能如此,那他老人家豈不更是出神入化了。”
薑飛燕笑道:“你可少誇講於我,我連他老人家五成功力都沒有學到,這次如果能追回師父的遺物《幻象之法》,也許我的易容功夫還可再進步一些。”
張羽聽到,一拍胸脯道:“薑小姐放心,單衝著你救我師叔的份上,小生一定助你討回寶典。”
薑飛燕心頭一喜,低頭細語道:“張少俠,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一切還是以救出董大俠為重。現在,嗯,要不,你先背過身去?”
張羽一聽,頓時臉上生起了兩團緋紅,他知道薑飛燕的意思是要換掉身上的衣服,於是張羽忙轉過身,謊稱找些水來,遠遠地躲了開去。
過了會兒,張羽在小溪旁打到了水,等他再回到駐馬的地方時,薑飛燕早已一身男兒打扮出現在他的麵前。
隻見她頭頂乳白緞的瓜皮小帽,頂梁門正中間,按著塊淺綠色的翡翠,三尺來長烏黑的麻花大辮甩在身後,末端還紮著條淺黃色的二指頭繩。再往臉上看,一張麵皮好像銀盆三冬雪,一雙秀目恰似月夜兩點星。就這張臉,別說什麼七雄時期的潘安、宋玉,就是三國的呂布重生,宋朝的仁貴在世也強不了哪去。再看身上穿的更是好,人說嘛,要講俏,一身孝。薑飛燕現在就是穿著一席白色的矮領長衫,上邊飛銀針走金線,繡著八十八朵佛手雲,這叫八十八佛懺悔眾生。腰間紮著條黃色獅鸞板帶,斜跨白鯊魚皮鞘的佩劍,腳下蹬著雙雲錦的尖頭小靴。就這長相,這打扮往那裏一擺,真可說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幸虧張羽是男的,要是女的,當下都得暈乎過去。
就這樣張羽還是愣神了半天,才端著水壺來到飛燕近前道:“薑小姐,哦,薑公子,哦,薑…”總之張羽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話來。
薑飛燕心裏好笑,當下嗔道:“張少俠,哪裏多出這麼些稱呼,你還是叫我飛燕來得親近。嗯,我如此打扮是怕你名氣大,反被賊人認識,現在由我去村子裏探聽消息,也不會引起他人的警惕不是。你在這裏稍安勿躁,待我摸到林府宅院位置後,再回來與你相見。告辭。”說完飛燕一轉身,大步離開了樹林。而望著薑飛燕遠去的背影,張羽心裏又是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