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見過一個快死的人像你這樣的。那麼開心的躺著呼吸,還不忘給自己寫墓誌銘。”花勳像隻老鷹樣啪地落在了城牆的巨石上,他將手上的護手白布解下,從頭到尾地擦拭逆鱗亮銀的刀身。蘇白閉著眼睛,忽然覺得有一股濃烈的腥味竄入自己的味蕾。如木偶人被拉線般,他坐了起來。”什麼味道?“”恩。。血的味道。你剛才難道沒看到我在那邊戰鬥??“花勳輕鬆地跳下城牆,迅速地拋掉纏手布,然後將刀架在了厚實的肩膀,一步一步地走向軟綿綿地倚在棺材旁邊的蘇白。隨著花勳的逼近,蘇白鼻腔內的腥味元素急劇增多。“噢!當然看見了,我早早就猜到你不是一般人,你殺了多少人?”蘇白忍不住味道站了起來,迎著腥味踉蹌著一步步地向花勳靠近。“有點眼力,不過剛才下麵那個少年更有眼力。殺了大概幾百個?恩,我猜或許是500多個,沒辦法,不殺人他們不會退步的。”蘇白一臉茫然地聽著,搖搖擺擺仿佛那股腥風要將他吹到。“他們撤退了?”蘇白注視著花勳戴著銀色麵罩的臉,緊接著問。“我想是的。”花勳的話冷冷的,可是蘇白的表情使他有點驚愕。他感覺到白蘇對於京軍的撤退感到很是失望。他不是要守城麼?聽到京軍撤退應該高興才是啊。蘇白騰地坐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這一下發髻也跟著散落在地板上,受牽連的,他那草一樣的頭發可憐地被逼迫著慘淡地飛舞在空中。花勳扛著逆鱗大刀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蘇白,那個片刻前雖然絕望但卻帶點生氣的白蘇。此刻隻剩百分百的絕望了。花勳很抱歉自己的話把這個年輕人弄得如此惘然。可是此時腦海中一個苦澀的記憶片段猛地閃過。他突然間明白了蘇白生無所戀,求死未成的遺憾。與其說是明白了,不如說是記起來了那種感覺。年輕的少年總會被世界上那麼多無奈的事牽絆著,絕望到像浮在水麵上的木頭左右不了任何東西。他年少時登位,遇外亂,內反,國破人亡,蘇白此時應該也是這樣。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有過收徒的想法,或許這次竹城之行的最終收獲其實是遇見這個像極了自己的孩子,是命運嗎?”拜托你個事好嗎?”蘇白弱弱的聲音像是一盆涼水澆在了正在思考的花勳頭上。他鎖住前傾了一半的上身,然後迅速的收回,停止了踱步。”講。””有幹糧麼,我餓了。”蘇白像個拾荒者,披頭散發,兩個黑溜溜的眼珠盯著花勳。“難過就想吃東西?”花勳一臉嚴肅地問道。“是的,你怎麼知道?”蘇白反問道。出於麵子,花勳沒有回答,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此時,花勳心中大概有了答案,有些東西真的可以歸於緣分。“我有比幹糧更好的東西!”他用力甩出月刀,逆鱗電一樣的騰空。蘇白不明白花勳要做什麼。隻看見花勳像是仙君一般追刀而去。遠處的陽光正緩緩的從山頭上升起,欲要從剛才的陰霾中濺射出來。蘇白緩緩地抬起頭,他朦朧間聽見了大風吹穀的聲音,呼呼地在耳邊繞響,頓時神清氣爽。而此時天空已然陰霾雲散去,是風淡雲清。蘇白扶著棺木巍巍顫顫地看見遠處青山上有一個閃閃的亮光依附在黃色的人影上迅速向山頂登攀,山很高,它爬得快,流星一樣的在青鬆間閃爍。蘇白看呆了,他從沒見過有人能具備這般的速度。亮點不一會兒到了山頂,即刻被日光映襯起來。時光在此刻停頓的話,雲霧散去,日光在此刻準時盛開於山頭,將花熏捧在手心。花勳拉過扶搖上升的逆鱗,停頓在被日光渲染過而燦爛芬芳的空氣裏,任憑雨後旖旎的香味在鼻尖輕輕擦過,好爽的感覺。逆鱗被投射出去,快的沒有軌跡地插住了城牆上最大鳴鍾的紅纓。隨著撞擊,一陣罄音清脆的在關上一圈一圈的蕩漾開來,驚走了一群樓塔屋簷下的烏鴉,也仿佛吹去了所有負擔。“哼~”花勳倒吸一口清氣,歡快而得意地衝下山來。他伸出右手向倚在棺木上的蘇白。“我叫花勳,你剛才已經聽見你的過往如這鳴鍾之聲遠去。我將會帶你認識新的自己。”蘇白好奇地測過頭望著遠處那被鳴鍾驚起的鴉雀,隨著鍾聲漸遠而行。他沉默片刻,緊接著嘴角泛起了一絲釋然的笑容。(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