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州省與H南省交界附近,隸屬G州的四都民族自治縣。
淩晨即將結束,此時的夜色卻仍有殘留,而這連綿起伏的大山就好似墨色山水,別有風味。不一會兒,剛冒頭的太陽,就像是為這山這水,增添上了色彩的點綴。
一個藏在大山裏的苗寨村外,村寨裏的人都在聚集在此。
村裏的人們眼神含著不舍,有些許留著淚水,看著麵前那個拎著紅藍色塑料袋子,挎著個單肩包,即將遠行去讀大學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簡單,t恤加牛仔,黑黝黝的皮膚,烏黑的長發斜蓋住右眼,本是及肩的頭發被他紮了起來。他175的個子,在這極具民族風情又相當偏遠的民族自治縣裏,算是挺高的了。
蕭傑,他生下來的時候,母親一直都不在身邊,父親蕭傲林也才十八歲。待蕭傑3歲時,蕭傑的父親把他交給村裏巫婆照顧,不顧勸告就去當了兵。一年半之後,軍方告知鄉裏,蕭傑的父親蕭傲林在執行任務時,犧牲了。
蕭傑成了孤兒,十幾年來,都靠著政府的救濟和村裏的百家飯長大。
這娃打小就虎,村民都受不了他折騰,待蕭傑長大些,巫婆就把蕭傲林的撫恤金交給蕭傑,讓他去讀書,這是他父親的遺願,直至今年,蕭傑也不負期望地考上了大學。
“昨天還巴不得我快點走,怎麼這會兒就搞得這麼傷感?”
蕭傑笑著說,但眼裏的淚卻是止不住的。
所有人都在沉默,看著大夥都不說話,傷心難過的時候,蕭傑覺得時間幾乎是靜止的。
“嘭”,蕭傑甩開那麻布袋子直直地跪下,手擦拭著不斷往下滴的眼淚,說道:
“就算阿婆神算,說我這一走就很難回來,但是!我蕭傑,隻要活著,就一定會回來,這是我的家!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啊!”
接著蕭傑放聲一哭,大夥再也受不了,都哭出了聲,不少人上前去拉蕭傑,安慰蕭傑。
蕭傑的父親當年離開之時,阿婆也是算過一卦,說此行凶險,但蕭傑的父親蕭傲林卻咬牙堅持自己的想法,村裏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阿婆很清楚,蕭傲林參軍,更多的是為了找到蕭傑的母親。
“走吧,時間不早了。”
阿婆一手把蕭傑帶大,很了解他,此時也是拍了拍蕭傑的肩膀,給予安慰,但是阿婆的眼淚也是順著臉頰慢慢滴落。
待情緒緩和了之後,蕭傑提起行李,與眾人告辭,一些與蕭傑關係至親的人都尾隨相送。
這十幾年,蕭傑搗蛋破壞的次數,數不盡道不清,但村裏人淳樸善良,從未跟他計較,嘴裏叨叨幾句就不當回事兒了。整個村子也沒有因為他是孤兒而嫌棄或是嘲笑他,相反,卻是細心真心的照顧。
蕭傑離開村子,半個小時之後,村裏響起一陣陣抱怨。
“阿傑那臭小子把我的寶貝給卷走了!”
“……我的帽子!”
“……我的***”
……
在早晨的太陽底下,走在山裏倆米寬的小道,是十分涼爽又顯得十分溫馨。
這會兒,蕭傑已經離村裏老遠了,後邊的好幾個村民都還跟著,蕭傑回頭,笑著說道:
“阿婆帶大夥早些回去,好好照顧身體,等我回來。”
帶頭的阿婆看著蕭傑露出白白的牙齒,嘿嘿的笑著,回頭就招呼大夥回去。
大家深知,蕭傑這一走跟往年去上學不同,多半正如阿婆所說,很難回來了。阿婆的卦象是蠻準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幾個待蕭傑至親的人都是十分舍不得。
蕭傑也知道,要是他繼續這麼站著,大夥肯定不走,留戀的看了看大夥,眼神在阿婆身上停留了一會兒,猛地回頭拔腿就跑,隻聽見遠遠傳來蕭傑的聲音。
“老妖婆,我拿了點東西,錢放各家各戶的大桌上了!”
看著蕭傑奔跑的樣子,村民開始放鬆的談笑起來。
“阿傑就是這脾氣,哈哈~”
“是啊。”
“阿婆,你說阿傑真的不會回來了麼?他會不會和他爸爸……”
“不會!……希望不會,這孩子變數多,我也說不好,希望祖上保佑他,路是屬於他自己的,他走向的地方才是屬於他的。”
天上的太陽,透過林間小道,蕭傑奔跑的背影,越拉越長,直至蕭傑離開眾人的視野,沉默了一會兒,大夥才相互告慰回去。
而阿婆望著此時的蕭傑,回想著阿傑的父親當年離去的場景,心裏默默的為蕭傑祈福。
小鎮離蕭傑的村莊,有很遠的一段山路。而蕭傑要去的小鎮也隻是倆三條街的大小,其中一條是交通要道,穿行在大山之間。
“呼~四個小時的路,還好能趕上十二點半的車。”
坐在鎮上去縣城的中型巴士裏,蕭傑看著自己手上,那個多年前花了五十塊錢去當鋪買來的諾基亞N8,估算著趕路時間,一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