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幻影哀愛(醒悟)(2 / 2)

他久久未曾開口,可檵木卻像根本沒打算求得他同意一樣,自顧自地將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用那根布條緊緊綁在在了一起。似乎是嫌綁得不夠緊一樣,檵木一直死命拉著那根布條,直到布條深深陷進了肉裏,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幸雨初的眉毛不可抑製地跳動了一下,“綁這麼緊,不疼嗎?”,繼而又抬起頭,用另一隻手摩挲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隻是睡個覺而已,如果我誠心想非禮你,你就算把我困成粽子也沒用。”

不苟言笑的初大人費盡心機想要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搞笑一點,好緩和一下這沉重的氣氛。隻是以往那個比誰都擅長說笑的主,此刻卻像著了魔怔一樣。一開口盡是些讓人不好受的話。

她說:“幸雨初,不要讓我狠你。我知道你責任感強,會不顧一切地救我,可用你命去換的東西,這個世界還不存在。所以,我拜托你,請不要做出讓我終身不痛快的事。”

覆在她臉上的手突然就僵硬了,閑得慌說她已經知道自己中了噬魂術的事,就在你抱她來我醫館的那個晚上。他還說你們兩個人都太會裝了,很多事情都想盡辦法瞞著對方,自認為那就是為彼此好。可感情這東西是不適合埋在心裏的。時間一長它會腐爛會發黴。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時候,你們才發現,原來自己都曾是彼此心裏的那個人,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是啊,的確是很可笑,明明就在眼前的人,明明隻要坦白一點就可以執手的人,為什麼非要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了,才能誠實麵對自己的心呢?

修長的手指再一次撫上了檵木微涼的臉頰,幸雨初淡然一笑,“既然困了就睡吧,別總是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眼皮重得厲害,檵木有寫看不清幸雨初的此刻的神情,但還是可以感覺出他很溫柔,那是隻對她一個人展示過的溫柔。

直腸子的小夥計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將一個冒著嫋嫋白煙的香爐放在桌上後,又轉身悄悄地離開了。

檵木正當要陷入昏睡之時,突然聞道了一股奇異的香味,頓時警覺了起來,“幸,幸雨初,什麼味道?”

幸雨初柔柔地撫著她順滑的長發,輕聲說道:“是小夥計剛送來的香,估計能寧神,正好可以讓你安睡。乖,小孩子要聽話,早點睡才能長得好,不然就會像尤介一樣又矮又小。”

被他哄得舒服的小女人慢慢放下了戒備,頭一歪,就在他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手指像不受控製般,滑過她的眼,她的鼻,最後留在她的唇上廝摩。忽然就很想念那些在雪山的日子,她靜靜跟在自己身側,平視遠方的目光清澈而又固執,那是初見時的模樣。誰知後來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有那麼多認識不認識的人在她麵前喪了命,甚至就連她幹淨的雙手也為他染上了幾條人命。也許就是在這踏著屍體一路走來的日子裏,她慢慢學會了洞察人心,學會了同別人耍心機。可她終究還是太善良,不夠狠,才會總是弄得自己滿身傷。

現在好了,馬上就可以不跟他這個麵目可曾的妖怪糾纏在一起,她往後的生活應該會很開心。平平靜靜,無風無浪,過這世界上所有女子都該過得日子,嫁人生子,平安終老。

那個雷聲大作的夜晚,她站在瓢潑大雨中很堅定地對他說:“隻有摯愛的人欺騙了自己才能稱之為背叛。”那時他就很像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欺騙了她,她會不會覺得那是背叛。也許明天就能知道答案了,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命聽到她說出那個答案。

半長不短的紅燭在角落裏獨自燃燒著,猩紅的淚散滿了棗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