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作家。我姓歐,名字叫做歐文。這是一個淵源流長的姓氏,雖然聽起來並不是那麼多見。我在戰爭與榮耀戛然而止的年代出生,和平的長大,掛了數學和生物,碌碌無為。我有母親和妹妹。受到某總編的照顧,每天去報社做些雕琢小文章的工作,偶爾也會投稿,在人多的像沙丁魚的街區租了房子,乘著磁軌罐頭上班,下班,勉強糊口。而且到現在為止,我仍然,孤身一人——這作為無論開場白,還是悼詞,都真是糟透了。很可惜我並沒有甚至一張紙來把它記錄下來。
我任命的躺在那裏。思緒卻剝離到遠方。
那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藍色,仿佛並沒有被那一道過分閃眼的橙光撕破過。有多久沒這麼看過天空了?我嚐試著伸出手去,但是皮膚卻很快被漫天飄落的灰色碎片覆蓋,變成了死魚鱗片的質感。而我就是那被甩上了岸邊幹涸的魚,張著嘴,輕輕地扭動著,尋找水源。
過了很久,痛覺仿佛才開始恢複,我猜我一定狼狽的叫了出來,但是我也開始意識到我的聽覺並沒恢複的這麼快。因為周圍著實靜的可怕。我費力地把身體側躺過來,抓住一大片東西,把它砸到斷垣上弄出響聲。然後我又伸出手去…我,碰到了一個相機。在我的指間觸到它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那是我的相機,雖然它也滿身灰塵,看上去比我這條死魚好不到哪裏去。我抓住它,拉住它的背帶,把它拉到懷裏,記憶也一點一點順著背帶流淌過來——那是爆炸,我們的飛機撞上了什麼東西,很可怕的東西,然後被迫降落——而後記憶如同被炸飛了一般,我開始記不起誰,為什麼,我們要參加這次遠足。幸運的是我找到了我的相機,東拍拍西照照來記錄我的靈感的老夥計,這也許是這片混亂中唯一能讓我安心的東西了。
如果我可以再次回到那庸碌的生活中,我一定會懺悔。對的,狠狠地懺悔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宅在家裏,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參加這該死的……哦,頭又疼了起來,該死的是什麼來著……時間在無聲的流逝,煙塵一點點散去,才醒悟看到的“天空”不過是強光留在眼底的幻覺。“有誰能來帶我離開這個地方”以及“發生的是什麼”這兩個問題充斥著我的腦海。沒關係的,救援人員很快就會趕到,即使是在這樣人性淡漠的年代,我一遍一遍這樣告訴自己。這裏離市區葵座很近,我記得看見它高大的黑色剪影。
我躺著,砸東西,撫摸我的相機,慢慢的等。仿佛過去了幾個世紀那麼長,有人靠了過來,可我已經沒有力氣扔東西了。他們還是發現了我,戴著灰色的大口罩,看不到任何表情。一個人把手插到我的腋下,把我弄上了擔架,然後是車。
……如果寫成遊記的話一定暢銷的不得了,雖然短了些。
這就是我的最後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