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晚上十點,天上沒有月亮,漆黑一團,但是星空卻很燦爛,在這個霧霾日益嚴重的今天,這麼明亮的星空就跟女人的大姨媽一樣,每月隻有那麼幾天,還是月經不調型的。
“紀霖,你要是能從A市走到我老家,我就嫁給你。”手機電流聲中,陳聽聽的聲音聽上去輕而幽怨,紀霖覺得這姑娘大概是在夢遊。
開玩笑,從A市到陳聽聽的老家,全程3247.57公裏,他自駕車,沒日沒夜的開,至少兩天,火車特快,第三天才能到,不說到了之後,還要換乘各色拖拉機、摩托車、驢車……才能到她所說的那個老家。
這麼一折騰都趕得上紅軍長征了,若用兩條腿走過去,這過程艱辛程度直逼唐僧西天取經,不經曆個九九八十一難,根本娶不到媳婦。
紀霖內心萬馬奔騰,麵上卻不動聲色,說:“好,聽聽,我明天就出發,你乖乖在家等著我用八抬大轎來娶你,來,親一個,麼!”
宋晨坐在吧台邊,看著紀霖隔著電話跟陳聽聽沒完沒了地麼來麼去,輕笑了一聲,惡毒地說:“秀恩愛,死得快。”
“宋晨,我知道你嫉妒,不過,我是不會怪你的。”紀霖掛上電話,對服務員招手,要了一杯紅方,問:“你不會還想著那個方琴吧?”
宋晨端著酒杯,晃了晃,沒有說話,方琴,宋晨的女友,不,應該是前女友,一個星期前剛分手。
“我去,兄弟,咱倆從小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我今天才知道你竟然還是個情種。”紀霖一把攬上他的肩膀,拍了兩下,語重心長地說:“哥們,別傷心了,趁著放假,明天跟哥哥我去聽聽的老家,散散心,大西北,山高地闊,姑娘熱情似火,小夥兒豪情奔放,一準能讓你忘掉方琴。”
宋晨修長的手指沿著杯沿摸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說:“別說我,倒是你,這雄赳赳,氣昂昂,見丈母娘的架勢……我的直接經驗告訴我,就算你真的走過去,陳聽聽也不會嫁給你的。”
紀霖嘿嘿笑了兩聲,眉毛得意地飛了起來,說:“哪能真走過去,咱先坐飛機,然後換大巴,我算了一下,大概一天左右就能到。女人嘛,都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浪漫,一個字,就是作,你可以陪著她作,但是不能陪著她實踐。”
“你若告訴陳聽聽,你是C&M的幕後老板,我想她肯定會坐火箭過來嫁給你,而不是在你前麵吊根胡蘿卜,讓你像頭驢一樣跑過去。”
紀霖擺手,說:“談身份傷感情,說出來汙了我和聽聽純潔的愛情。”
“沒聽說過談感情看身份嗎?”宋晨上下掃了他兩眼,沒看出他哪裏純潔了,二十好幾的人,出社會都三四年了,還學人高中生玩純情,說陳聽聽作,簡直就是打他自己的臉。
兩天後,臘月二十五,下午四點二十七分,荒茫茫的戈壁灘上,視野裏連棵樹都沒有,刮骨的寒風在天地間鼓蕩呼嘯,黃沙漫天中,有兩個人頭發蓬亂,形如越獄逃犯,木樁似的戳在一輛拋錨的吉普車旁邊,愁苦地看著司機圍著破吉普車上下忙活。
沒錯,這兩人正是宋晨和紀霖,他倆前天買了機票,先到烏魯木齊,然後換乘大巴到S縣,接著換乘買買提·司馬夜的吉普車去陳聽聽家所在的村莊。
本來預計傍晚就能到的,可葛朗台轉世的司馬夜為了省油,速度控製得很慢,硬是讓他倆吹了兩小時的風,差點沒風幹成幹屍。
現在車又好死不死的拋錨了,折騰了半天,原來是郵箱漏了,沒油了,眼看天幕漸漸暗下來,紀霖急了,和司馬夜商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