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閣瑞斯王子就再也沒有來過,隻不過,阿蜜莉亞仍舊留在這裏。
格瑞解開了自己腳踝上的銀鏈,最後決定,去親眼看看桑塔路亞這座城市。
從書本的文字裏了解一個城市,和親自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去觀察,感受,其實是截然不同的。
在書上的字裏行間描繪出來的城市,是不帶有任何感情的。即使作者發出各種各樣的感慨,一旦化為文字,終歸是少了那份煙火氣,多了一份隔閡。可是現在,格瑞的手指從年代久遠的城牆石磚上掠過,深秋的那點涼氣,便沿著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書上的確是有寫過,桑塔路亞這個城市,曾經經曆過眾多周邊城市的劫掠。但是,如果沒有親自看到這堵傷痕累累的城牆,也許永遠不會理解,在這個城市居住著的人們,微笑的臉龐之下,隱藏著怎樣的堅強。
一位賣花的小女孩笑嘻嘻的從格瑞身邊跑過去,街對麵,一個老婦人在向她招手。街上的人們紛紛善意的閃開身子,原諒了她的冒失。
格瑞喜歡這座城市,與對迪莫斯城的喜歡不同。他覺得迪莫斯,更多的是適合休憩的避風港,那座城市是不安分的,表麵的冷漠隻是為了壓抑總有一天要爆發的激情。而桑塔路亞,這座城市是繁華而世俗的,它更適合作為永久的安居所。
他想,也許在自己老了以後,可以來這個城市定居。在安靜的地方買一座房子,每天早晚可以聽聽飄蕩在風中的教堂的鍾聲。如果那時候自己還有人陪著,也許可以一起去教堂做禮拜,一個人的話,隻要安靜的聽著就可以了。
在這座城市,連死亡,都是一件祥和的事情。
桑塔路亞的繁華,則是與帝都截然不同。它與貴族們精致的服飾,閃光的珠寶,以及一場又一場永不停歇的宴會無關。它更多的,是體現在那些從早到晚叫賣不停的商販,街上密集的人流是碼頭上來往不息的船隻,以及,形形□□的藝人們。
格瑞的目光停留在路邊的一位占卜少女的身上。她捧著一顆半透明的水晶球,低頭坐在馬路旁,她有著帝國人少有的蜜色肌膚,一頭棕色的長發披散下來,一直垂到到腳踝。
格瑞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少女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冰冷氣場,在街道流動繁雜的環境裏,隻有她,是安靜和靜止的。像是在彩色圖片裏,突然冒出來的一抹黑白。
似乎是察覺到了格瑞的視線,她抬起頭,冷冷的看了過來。綠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像一對貓眼石一般。
“啊,那個女孩。”跟在他身後的阿蜜莉亞小小的驚呼了一聲,說道:“是外邦人?”
外邦人,是一個不確定的統稱,泛指的是那些沒有國家依附的人。他們要麼生活在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空白地帶,要麼就是在自己的國家被吞並之後,不願意接受另外一個國家,而選擇四處流浪的人群。
外邦人,在帝都是很少見到的,這個國家製度的完善容不下他們。更多的時候,他們都是在一些小型的國家,或者是沒有確切歸屬的地帶生存。
格瑞的家族,緹斯蘭迪,曾經擁有過外邦的成員。所以對於他們的一些習慣,倒還是多少知道一點。他拉了一下阿蜜莉亞,示意她不要一直盯著對方看。
然而,那個少女卻看著格瑞,開口喚到:“你,過來一下。”
格瑞愣了一下,看著少女一臉淡然的表情,還是走了過去。阿蜜莉亞跟在他身後,一臉的好奇。
少女看都沒看阿蜜莉亞,她隻是一直盯著格瑞,半晌,突然伸手在他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
“神殿的人?”她收回了手,冷冷的問道。
神殿?格瑞驚訝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她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額頭上有神殿的印記。”
格瑞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突然想起來,在夢境裏,那個叫亞撒的人,曾經劃破過自己的額頭。
“你,認識亞撒嗎?”格瑞想了一下,問道。
少女的表情猛然變得銳利起來,她看著格瑞,有一瞬間,格瑞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被刀刃刺穿了一樣。
“你是格瑞·西斯佛·緹斯蘭迪?”她看著格瑞,問道。
“你認識我?”|格瑞不禁問道。即使自己真的如貝絲所說,在一夜之間成為風雲人物。也沒有道理,隨隨便便在街上遇到的人都能認出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