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梁大家這苦命的……”
“他這肚子裏還有一個呐,怎麼就去尋短見了。”“可不是嗎,怎麼這麼想不開,要是有個好歹,梁大死了也閉不了眼。”
哪裏跑來的三姑六婆,說人閑話怎麼跑到我家來了,誰尋短見了,梁大家的是誰,他怎麼從沒聽說過,城裏應該沒人這樣稱呼吧。喉嚨如火燒般的段傑迷迷糊糊間就聽到了一堆閑言碎語。段傑想喊他媽媽給他拿杯水過來,眼皮卻沉的好像千斤墜一般,莫說發聲說話,連睜眼也做不到。
屋外的聲音慢慢小了下去,段傑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些說話的人裏並沒有聽到母親的聲音。還有自己這是怎麼了,是發燒了麼?可他是怎麼病起來的,昨天睡的時候好像、不對昨天他根本就沒睡,他記得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報表,早上還順便上QQ幫媽媽偷了個菜。再接著,他好像不小心把水倒在電腦的插頭板上了,一陣電火花閃過後他便什麼都不記得了,糟糕,該不會是觸電了吧,這裏難道是醫院?
剛剛門口的是其他病人的家屬?除了喉嚨疼的厲害,段傑覺得自己身上並沒有哪裏不適的。電擊的感覺難道就是喉嚨痛,怎麼可能?段傑正胡思亂想著,肚子那裏卻是猛然一陣縮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腹中掙動一樣。這可把段傑嚇了夠嗆,自己肚子裏有什麼東西,怎麼還會動會疼的!
腫瘤?不可能,腫瘤怎麼會動,難道自己的肚子裏被人放了什麼儀器,不會啊,就算他再沒醫學常識,也知道電擊的病人不會被放這種東西。
正琢磨著是怎麼回事,就聽到‘吱呀’一聲,似是有人推門走了進來,額頭上傳來一陣溫涼的觸感,接著他的手被人從被窩裏拉了出來,幾根手指壓在了他的手腕上。
這是在號脈?他到底在哪裏,現在醫院還流行給病人號脈嗎?段傑有些迷糊了。
“……已經不礙了,腹中的胎兒也無事,隻是咽喉受損,醒來後怕是暫時說不得話。”
胎兒,自己難道是跟孕婦在一個病房嗎?這是什麼病房,他怎麼沒聞到醫院常見的消毒水味,空氣中隱隱浮動著以前回老家時候那種老屋子的味道,那是植物,泥土和動物糅合在一起的味道,還有聞起來就覺得很苦的中藥味道。
家人這是把自己送哪裏了,難道自己被拉到了個中醫診所。可是這屋裏怎麼這麼安靜,好像有什麼不受他控製的事情發生了,“……您看他什麼時候才能醒?”“莫慌,待我給他紮上幾針,就能醒了。”
一種說不出的酸麻感從腦門那裏竄起,段傑覺得自己的眼皮一下就輕了許多。
段傑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在他醒來的那一刻,老者眼中透出一絲喜意,“醒了醒了,梁大家的可算醒了。”幾個人的聲音從老者的背後傳來,語氣中有著遮不住的高興。
段傑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麼,喉嚨又是火辣辣的一陣痛,他把話又咽了回去,隻是當他把視線轉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段傑整個人都呆住了,這是什麼!自己的肚子怎麼鼓起來這麼高?
段傑顫抖著伸手去摸那肚子,卻發現伸出去的手是一雙幹幹瘦瘦的小手,和他原來手的形狀大小完全不一樣,甚至連顏色都不一樣。
整個人都傻掉的段傑連周圍人在說什麼都不記得聽,他隻是無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比原先細嫩許多的皮膚,尖尖的下巴,瘦的幾乎露骨的身體,這個身體不是他的!他怎麼到了別人的身上,他自己的身體呢?他現在在哪裏?身下躺的不是床,而是電視上看過的土炕,簡陋破舊的土屋,糊著黃紙的窗戶,屋中擺放的箱子櫃子的款式,無一不讓段傑驚恐萬分。
“大夫,梁大家的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見了那什麼一樣?”宋嬸沒直接說見鬼,可是屋裏的人都看得出來,本該傷心的表情卻像是見了鬼。對方現在這種表現,大家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勸慰說辭也不知該怎麼說了。最後幹巴巴的勸了幾句,在段傑的完全失神中離開了屋子。
還沒等段傑去找麵鏡子再次確定一下自己的情況,他的腦中就傳來一陣刺痛。才剛蘇醒過來的段傑又昏了過去,在夢中他以一種旁觀電影的角度看完了一個人短短的一生。那人叫喻實,獨生子,因為體弱,從小在家裏嬌養著,後來爹娘身體不好,趕著給他找了個人家,剛嫁過去沒多久,老兩口就沒了。不過這並不是讓段傑最震驚的,最震驚的是這個和喻實成親的竟然是個男人!叫梁大。婚後這兩人過的是恩恩愛愛,日子雖說清苦了點,倒也是甜蜜無比,到後來喻實的爹娘過世,喻實懷孕,梁大拿著家裏的大部分現錢去跑商賺錢,再後來梁大斷了音信,幾個月後官府從剿滅的山賊那裏找到了梁大做生意的一份文書,喻實才知道梁大早就被這些山賊給殺了,連個屍首都沒留下。
第二天早上段傑又一次醒來的時候,夢中的事情好像還是曆曆在目,段傑定了定神,兩腿抖著從炕上爬下來。按照昨天晚上夢中的記憶,從櫃子裏扒出來一塊用粗布包裹著的小塊銅鏡。當他把布打開,看到銅鏡裏那隻有七分清晰的麵容時,呆了許久,一句粗話從他口中無聲的傳了出來。m的,竟然是穿越,竟然是穿越這麼狗血俗套的東西。段林腦中瞬間就想起來家裏幾個小堂妹看的幾部穿越劇,這不是小女生該幻想的東西麼,怎麼輪到自己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