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物星空(28)(1 / 2)

原玉蘭:有些朋友曾善意地對我說:“玉蘭,你這地委書記夫人也真夠累的。”其實,我寧願慶生不去做官。提拔慶生去大同當市委副書記時,我就不願意讓他去,慶生從內心裏也不太想去。我曾哭著找過省裏的領導,但慶生這個人黨性強,組織的決定他總是無條件服從,很快地就赴任去了。在別人眼裏,慶生當了地委書記,我們家屬也跟著風光榮耀。這可錯了。慶生在機關的時候,我們生活穩定充實,共同分擔家務,共同教育孩子,憂心的事不多。自從去地市當了領導,他自己辛苦勞碌不說,我和孩子還得為他操心。就說回家過個星期天吧,也沒有安心的時候。他常常半夜叫醒我,說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或一個思路,怕第二天忘了,讓我找筆找紙趕緊記下。這樣的時候多了,我就想了個辦法,在他床頭放了個小櫃子,插上台燈,在睡前把紙筆備好,他需要時可以隨時記錄,不必叫我幫忙了。慶生忠厚善良,胸懷坦蕩,幹起工作不要命,講起原則不留情麵,得罪了一些人。有人背後搞小動作,我知道後有時發發牢騷,他倒來勸我:戰爭年代為了革命犧牲了多少同誌,咱們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他這個人呀,對別人總是往好處想,不防人,不計較個人恩怨,也不考慮個人得失,老覺得自己付出的少,總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記者:裴書記無論在哪裏做官,都是一心撲在工作上。那麼,在您眼裏,他是個稱職的丈夫嗎?

原玉蘭:在外麵他是個好幹部,在家裏他是個好丈夫、好爸爸。慶生多才多藝,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拿得起來。1963年我們剛結婚不久,我在學校教書。為了給學生們進行黨史教育,慶生幫助我畫了100多幅畫,還編上詞,把黨史上的重大事件圖文並茂地展現在一千多名學生麵前,受到了學校領導的讚揚。那年,我擔任著學校少先隊大隊輔導員,我們那個大隊被評為太原市先進集體,我個人也出席了省市優秀教師代表大會,受到了表彰獎勵。慶生和我一樣高興,因為我的成功裏有他的一份功勞。他有頭腦,有能力,有毅力,我非常佩服他。我們年輕的時候經曆了許多困難,也走過溝溝坎坎,但慶生能吃苦,人緣也好,無論在什麼地方,總有群眾幫助我們。慶生說我們的生活苦中有甜,確實是這樣。

慶生也幹家務。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分配給他的任務是“兩倒一打”,即倒灰渣,倒髒水,打水。慶生完成得十分認真。此外還幫助我掃地抹桌子。隻要他不出差,我們家的桌子上就不會有塵土,地上什麼時候也是幹幹淨淨的。1986年慶生到大同任市委副書記時,我正在外地出差,他給孩子專門寫信,再三囑咐他們“一定要為母分憂,一不能頂撞母親,傷她的心;二要分擔家務”,“我原來打掃衛生的任務,軍兒要主動替我辦了”。他當地市委領導後,擔子重了,工作忙了,但在小家的“使命”一點也沒有忘記,隻要一進家門,先看桌上地上幹淨不幹淨,若不幹淨,就自覺地去抓抹布,拿笤帚。他還經常對孩子們說:“你們的媽媽很辛苦,你們都要幫媽媽幹點事,能幹什麼就幹什麼,就是剝蔥搗蒜也有功。”

記者: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這好像是魯迅先生說過的一句話。

原玉蘭:這句話說得太好了。慶生上孝父母,下愛兒孫,對黨忠心,對民赤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就這麼看他。

記者:聽得出,您和裴書記感情很深。你們同舟共濟、相濡以沫,幾十年風風雨雨並肩走過來,也真不容易。

原玉蘭:這幾個月來,我一個人的時候,常常陷入沉思,想起1958年我們彼此拿著對方的照片初見麵的時候,想起我們一起看電影轉公園的時候,想起他給我的那麼多熱情熾烈的信,想起我們那簡樸而快樂的婚禮,想起“文化大革命”中患難與共的歲月,想起黎城下放時艱苦的生活,想起他和我一起過“三八”婦女節,想起他在地板上扭秧歌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的情景……每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就覺得他沒有走,他就在我的身邊。

記者:孩子們怎麼看他們的爸爸?

原玉蘭:對兩個孩子來說,慶生既是嚴父,又是慈父。他對兩個孩子的成長傾注了大量心血,你看看他給孩子們寫的信就清楚了。我們的大兒子1965年出生,老二1968年出生,兄弟倆從小就懂得我們的生活是共產黨給的,來之不易,知道要艱苦樸素,長大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孩子們小時候經常要爸爸講故事,他不是講童話故事,而是講他的姨父怎樣被日本鬼子活埋的,講他的二叔、三叔、四叔怎樣參加抗日鬥爭,打仗如何勇敢,講今天的和平幸福生活是無數革命先烈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黨的恩情我們祖祖輩輩也不能忘記。孩子就像小苗,適時地澆水、培土、修枝、剪葉,它就會健康成長。在慶生的影響教育下,我們的兩個兒子都比較聽話,品德方麵都很好,學習上他們都刻苦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