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熱鬧過後,眾人各自找地歇息,慢慢等那天色變暗,熱氣退卻。且看眾人,有的就地假寐,有的小聲說著些閑話,打發時間,所謂眾生百態,也是一趣。
祝龍尋了一高處,自個兒欣賞著晚景,呼吸著沒有被那後工業時代汙染的空氣。眼見四周林木莽莽蒼蒼,耳聽周圍夜蟲齊鳴。雖然腳下的土地還透著炎熱,心中卻頓覺安寧。在這青山綠樹夜色之下,祝龍倍感愜意的時候,心中也在不停的盤算著。
本來這次祝龍帶著一大批人出來,除了熟悉莊上的私鹽業務外,心中還是另有算盤的。一是想在路途之中遇上點如山賊盜匪的突發事件,好能讓自己解決,進一步增強在莊上的威信;二是想好好和師傅打打感情牌,以將這有著萬夫不當之勇實力的鐵棒欒廷玉收入麾下,要知道這欒廷玉雖然在莊上多年,一直以來對莊上事物盡心盡責,但畢竟人各有誌,自己以後要造反,祝龍是不能肯定這欒廷玉會跟著自己走的;最後才是想看看能不能運氣好,在半路上遇上個原著裏的梁山好漢,好好結交,以增強自己的班底和實力。
不曾想今天機緣巧合遇到了焦挺,也算是個不小的收獲。祝龍記得焦挺第一次出場就是淩州附近,在去投奔喪門神鮑旭的路上遇到了李逵。如果祝龍不加幹預,想必這事情還是會按著劇情發展下去。這焦挺雖然長得凶惡,五大三粗,天生就是個做強盜的料子,但為人頗講義氣,本質卻不是太壞。如果能有個正經買賣,他也不會落草。而後來他入了夥,當起了強盜,估計也是他這次投奔的親戚沒了著落,焦挺沒了個正當營生,不能自食其力,就隻得幹起非法買賣來了。
祝龍知道,古時候的人,無論官府怎樣壓迫,隻要還有活路,都是不願反抗的。你看那梁山一百零八個好漢,雖然打家劫舍,日子過得快活,天不管地不管的,但大部分的人想必還是有點落寞的。畢竟古人,哪怕是沒文化的山野村夫,都頗重名節,爹娘給的清白身子,等閑間是不願意給汙了的,不然覺得愧對先人。就說宋江,前前後後幾次拒絕上梁山,理由都是不願汙了清白身,雖說有點作秀的成分,但那梁山眾多連殺人都不眨眼的好漢,都還吃他這一套,不覺宋江墨跡,反而認為宋江忠義。所以哪怕是造反了,大部分人的反抗情緒也並不是特別激烈,一旦有機會洗白,風風光光重新做人,都是不會拒絕的。宋江之所以能投靠朝廷,除了自己的威望之外,還是因為這契合了大部分好漢渴求洗白的心理需求。
同理,如今祝龍若是對焦挺好言相待,多予恩情,以後他沒了營生,必然會來投靠自己,而不是做那無本買賣了。
想到此處,祝龍心中有了底,這幾天過後如何行事,也有了把握。
時間過的飛快,在祝龍思慮的功夫,明月已經升起。到了亥時,祝龍見月色清明,涼風習習,正好趕夜路,於是喚起眾人,各個收拾停當,走馬上路。一路上風餐露宿,曉住夜行,幸苦不提。
話說這一天,終於是出了鄆州,到了兗州治下,寧陽府的龔縣。祝龍眼見幾百號人多日行夜路,已經頗感疲憊,而為了掩人耳目,車上糧食並沒有出手多少,是以行走遲緩,負擔不輕。再者到了此地,也是該與焦挺分道揚鑣了,祝龍也需要時間好好結交焦挺。
祝龍有了計較,找來祝虎祝彪和師傅欒廷玉,一起商量了下,決定在這龔縣歇息兩天,順便也賣些糧食,減輕負擔。又看到車隊龐大,糧食眾多,祝龍怕全部入城平白惹了麻煩,於是將四百號人分為兩撥,一撥人押著五十車糧食入城販賣,一撥人押著剩餘的一百五十車糧食離縣城遠些,尋個隱蔽處看守起來。一天過後兩撥人輪換,這樣大家都得歇息,也要穩妥些。
欒廷玉見祝龍行事謹慎,頗有章法,對祝龍此舉很是嘉許,祝虎祝彪兩個雖然覺得麻煩,但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吩咐下去,各個照辦,眾人歡呼不止。一番調動,分出兩撥人來,祝龍留下祝彪和欒廷玉看守,才放下心來,自己帶著祝虎、焦挺,並著一撥人,押著五十車糧食入城去了。
到了城門前,那看守的門衛見車隊規模不小,暗道是個有來路的,身價不小,有心想弄點油水,於是前來盤問。隻見這兵丁滿臉市井之氣,一雙賊亮的小眼睛把眾人打量了個遍,好似那賣肉的屠夫稱斤論兩一般。眾人都是實打實的江湖走夫,見慣了風吹雨打,練就了鋼筋銅骨,卻也在這等眼神麵前不自然起來。這兵丁打量了一番,才扯著嗓子,尖聲尖氣的問了聲,“誰是主事的,出來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