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題記(1 / 1)

一個男人,身邊或許有許多女人,但總有一個,是與眾不同的。

有一種蟬,常年蟄伏在地下,不吃不動地生存著,如同冬眠的動物。它們苦苦等待十七年,似生還死,似死還生,隻為了等到第十七年的某個時候,破土而出,羽化成蟲,然後在一朝夕內交配產卵,接著便是死亡。

那些產下的卵,繼續在地下苦苦地等待十七年,另一個生命複蘇的機會。

十七年的等待,隻為了短暫的一天。

小安經常問我:寶釧,你到底還要等多久呢?

他這樣問的時候,我自己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屈指算來,我已經等了十八年了。

十八年的時光,比春愁更加漫長,比絲雨更加無奈。多少英俊的少年在歲月之中逐漸老去,多少如花的容顏變得蒼白。攬鏡自照時,我看見我不再豔若桃李的麵容。

“小安,我美嗎?”這個問題近來被提起的次數越來越多。

小安總是很認真地審視著我的臉,很認真地審視,如同從來不曾見過我,如同我隻是一個陌生的路人。他看了半晌後,才會用一種審慎地令人發笑的語氣回答:“你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我知道他在騙我,我也許曾經很美,隻是十八年寒窯的時光,美麗早便消磨殆盡。可是我也從未揭穿過他的謊言,美麗也罷,醜陋也罷,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十八年的風花雪月,一切又似過於匆忙。那些如水飛逝的時光乏善可陳,我竟已完全記不得這十八年發生過的事情,好像十八年不過是十八天,甚至是十八個時辰。

唯一記得的便是我每日都會在武家坡前張望,希望可以看到平貴回來的身影,隻是每日都無功而返。除此之外,便是小安,他的晨昏定省,無論風雨,從不間斷。

十分偶然的時候,他會說:“寶釧,你到底是個沒心肝的女子。”他說這句話的次數並不多,十八年來,一共隻說過三次。

我想,他是恨我的吧!恨得想殺死我。愛與恨本就是糾纏在一起,任誰也分不清的。若是一切能重來……

若是一切能重來……

這是我與他都拒絕去想的問題,但是,若真的一切能夠重新來過,我又會如何選擇?

說起來,我是先識得小安的,在那個寂寞飛雪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