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 麥田,與金黃色的夏天(1 / 2)

荊棘看到的,是一片很刺眼的金黃色。

似乎是曠野。金黃色的麥田。金黃色的陽光。還有淹沒在及肩高的麥子中的扭曲道路的盡頭,模糊的金黃色的背影。明明好像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看上去卻意外的清晰,就像在透過相機看這世界,有些許不真實的掌控感。

荊棘一時之間有些茫然。這是什麼地方?明明一分鍾之前,自己還坐在教室裏,假裝思考老師提出的問題,一邊用力把頭埋下去,祈禱下一個被點到名的不是自己。還有同桌,一直嘮叨著作為一名高中生的悲哀,頭埋得比自己還要低。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那副喋喋不休的樣子很蠢嗎?兩個星期來,荊棘一直努力克製著把這種不滿當麵說出來的衝動,他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再換同桌了,畢竟這一個總比上一個胖的足有200公斤的那個要好。在他毫不掩蓋的叫那個女生“胖子”之後,或者是更難聽一點的稱呼,比如“肥婆”什麼的,他記不太清了。總之,在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拳後,荊棘便再一次迎來了新的同桌。

這種事情已經不記得發生過多少次了,從小到大,給荊棘安排同桌已經成為每一個班主任最頭痛的事情之一。直到兩個星期前,那個戴眼鏡的小眼睛班主任把荊棘叫到辦公室極度嚴肅的警告如果再因為他的口不擇言而換同桌,他將再也沒辦法在班級裏找到自己的座位。

荊棘覺得自己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不管他現在在哪,到這樣的遠離那個討厭的女人的地方看看風景也許是唯一讓他壓抑住自己抱怨的方法。

荊棘深吸一口氣,放鬆的伸了個懶腰。等到可以自己生活的時候,一個人到這樣遠離人煙的地方來也不錯。至少在大自然中,他不必逃避什麼,不必隱藏什麼,也不必擔心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會惹誰不開心。這樣的自己,是絕對真實的。

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狠狠的掐了自己確認不是在做夢後,荊棘順著眼前依稀可見的小路向麥田深處走去,那個背影,仿佛是這片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的風景中,唯一可以被接觸到的東西。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到那個人身邊,確切的說,他缺失了那一部分的記憶。就好像他剛開始決定向這邊走,就一下子到達了目的地。行走的過程被忽略,被從記憶中抹掉,一點細枝末節都無法回憶起來。

現在他就站在那個人身後,那麼近的距離卻讓他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他伸出手,卻怎麼也沒辦法觸摸那個背影。如果自己的手落下去會發生什麼?他會不會突然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會不會融入到周圍的風景好像一個大大的麥稈?還是自己的手會直直穿過他的身體根本就無法觸碰到他?或者……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荊棘猛的被驚醒,眼前,是男孩放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