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打碗酒”,一名水手說。
隨手理了理幹枯蓬鬆的頭發,空洞洞的眼神無力的瞟了一眼櫃台下的客人,柴毅從酒壇裏舀出黃酒,遞了過去。這是一間破舊低矮的小酒館,裏麵坐著七八個麵目粗野的漢子。一絲陽光從瓦縫穿過,射在地上,渾濁的空氣裏彌漫著男人的汗腥味,嗆人的煙草味,讓人很不舒服。
“媽的,老子告訴你們,我們風暴漁船隊這次在黃湯海域遇到了一條六品的龍魚,哈哈,托天神的福,我們跟著它兜了三天的圈,最後在淺海將他捕獲。去掉頭尾,還有一千六百磅重,按五銅幣一磅賣,我們掙了整整八千銅幣。”水手將酒一飲而盡,黑黝黝的臉上有點漲紅。
底下眾人聽到也是暗暗稱奇,腦袋靈活的水手也打算去黃湯海域轉轉。
“嘿,你小子發了呀,也不請哥哥我去春風樓快活快活?”有人嬉笑道。
“請啊,不就是幾個錢嗎?呆會跟我走。”
眾人一陣哄笑,店內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柴毅一邊翻看賬目,一邊聽著水手說笑,濕熱的空氣讓他昏昏欲睡。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柴毅腦袋還是不怎麼清醒。常年瑣碎且又繁重的酒館工作早就榨幹了他的精力,這個不到四十的男人的頭上有些花白。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透過煙霧望著酒桌上快活的眾人,柴毅的心思越飄越遠······
在沒有經營這家酒館之前,柴毅是一個身無分文、快樂自由的青年。無父無母的他整日裏走東串西,無所事事,腦子裏老是盤算著怎麼能弄到一條漁船,乘風破浪。確實,對於大多數處於社會最底層的樂源人來說,擁有一條漁船不僅容易養活自己,更是一種成功身份的象征。嘴裏叼著最低賤的香煙,臉上卻掛著最快樂的笑臉。這是他一生中最悠閑也是最快樂的時期。
不久的一天,正在街邊閑逛的柴毅突然發現對麵有個陌生的女孩正好奇的盯著自己。柴毅有點不好意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女孩這樣看,不自然的摸了摸額頭,衝女孩壞壞的笑了笑。那女孩輕輕哼了一聲,咬著嘴唇飛一樣地跑了。這真是世界上最美麗女孩子。幾天後,柴毅再一次遇到她。年輕的男女摟在一起,樂源明媚的陽光把他們照射在幸福的光波裏。柴毅支支吾吾地向女孩表達愛意,他的講話斷斷續續,詞不達意,但這種極度興奮粗糙的表白還是抓住了女孩的心。兩顆熾熱的心緊緊相連。
“我要娶你。”柴毅信誓旦旦道。婚後的日子是苦澀的。為了養家糊口,柴毅在貧民區裏開了一家小酒館,招待粗魯、好爽的底層客人。每天忙碌到很晚,卻無奈本小利薄,怏怏度日。第一個孩子就在這個時候出生了,抱著呱呱哭泣了女兒,柴毅滿臉喜色,興衝衝地對妻子說道:“我們有一個小公主了。”
生活褪下溫柔的麵紗,露出殘酷的獠牙。新生嬰兒的喜悅漸漸被繁重的勞動衝淡。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張嘴,更多了一份拖累。原本單薄的收入更加捉襟見肘。夫妻倆終於爆發了認識以後第一次激烈地爭吵。
起早貪黑,節衣縮食,妻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眼角的皺紋也越來越深。摟著妻子,柴毅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妻子和女兒過上富足快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