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色彩出了錯誤,還是說自己在夢中,她眼前這一望無際的沙漠竟然是黑色的,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的黑色。
頭上的烈日提醒著她這熱度是有多高,她依然覺得全身發冷。這種冷仿佛是這片黑色沙漠散發出的陰沉氣息從毛孔裏鑽入到靈魂深處一樣,讓人瑟瑟發抖。
毛孔?我還有毛孔嗎?
陳謹忽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死了。
她現在的身體符合一切靈魂才有的特質,輕盈透明,無法觸碰任何物體,沒有感覺,沒有呼吸……
是了,我是怎麼死的?
陳謹開始回憶起來,她生前好像坐在一輛豪華的婚車上,車裏還播放著歡快的婚禮曲子,耳邊還有朋友的祝賀聲。
是了,她結婚了,嫁給了伴隨了她十年的學長。
車停在教堂外,陳謹被一位長輩牽下了車,穿不慣高跟鞋的她甚至差點扭到了腳,小心翼翼地在紅地毯上行走。其他人在說些什麼,陳謹沒怎麼注意去聽,隻是不斷提示著自己小心小心,慢點走慢點走。等發應過來時,她才發現牽她手的人換了一個人,是她未來相隨一生的伴侶。
新郎笑得很開心很幸福,那表情就像一個小孩苦苦哀求許久才得到心愛的玩具一樣,笑得很純粹。
陳謹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指,看著他細心地牽著自己小步小步行走時,陳謹忽然感覺眼睛有點濕潤了。
在這段愛情長跑裏,她一直都作為被愛方享受著學長點點滴滴的關懷,貪婪著他給予的溫暖,她理所當然吸取別人包容的一切,卻不願去回報這份感情。
是的,陳謹分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深受他,她一直認為她跟學長這份感情隻是因為習慣在一起而變成了親情,可是現在這一刻,她覺得能跟他結婚是這麼的幸福,她開始感謝上天讓她遇上了學長,感謝學長對她的不離不棄。
她何德何能,竟遇到這個對她用情如此深的男人。
新郎向神父鄭重說出了“我願意”三個字,而後滿懷愛意地看向站在他右邊的女子,他緊緊地握住這女子的手,激動得甚至握得有些重。
神父宣讀完祝賀語後,慈祥地看向陳謹,新郎更是深情地凝視著她。
陳謹緊握住他微微顫抖的手,麵露堅定地看著他,她還想著調侃他幾句,好緩和一下他緊張的心情時,忽然胸口一陣刺痛。
這一痛就是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一樣,幸福開始遠離了她,就像向她索取了十年的溫暖所討要的一個代價。
陳謹輕皺了一下眉頭,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異樣,她要開口,她要堅定地告訴對方,她願意。
“我……我願……”說不出來,陳謹痛得隻能彎下腰,喉嚨就像有硬物梗在那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詫異了,開始議論紛紛,陳謹看到新郎彷徨無措的表情時,她對他勉強地扯出了個笑容。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拿起了電話,有人開始尖叫,有人嚇得呆在原地。
新郎抱起她,胡亂地衝出教堂。陳謹費力抬起頭看著他無措的表情,她很想開口安慰他自己沒事,痛一痛就好了。
新郎慌亂地往前衝,陳謹忽然尖叫了起來,“不要!”
“嘭”地一聲巨響,兩人被一輛卡車撞了起來,直到落地那一刻,陳謹發現她始終好好地被護在這個男人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