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默坐 一小節(1 / 2)

一張黑人牙膏的廣告牌便插入到記憶纖維中。原先隻是認為黑白兩色在本質上的差異決定了所呈現出的效果,沒想到此時卻並不是讓人這麼覺得。這些也因人而異,有的人牙齒小,即使白卻不大醒目;有的人牙齒大,一丁點黃就紮眼。

而介就是屬於那種牙齒大又白的家夥。深咖啡長方形木框眼鏡下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當然了,做這種職位的人通常都需要配置一張笑臉,倒不是說非常不可,但同樣是花錢誰也不會進一家給自己臉色看的店。老話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現在看來則還需加一條:似以位歸——相似的人都歸置於差不多的職位。

“哈哈,心情不錯嘛。你這是要幹嘛去?”白走到放置在三岔路的垃圾桶旁,丟掉手中的空塑料袋。當然是包包子的那份,至於包著自己送給蓮子得眼鏡盒的醫藥塑料袋,則被他攥在左手手心。

“天不變,我總得自己變。車子是前兩天停在這裏的,有事就沒過來取了。今天起得遲,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來要過來開走。這不,剛在轉彎就看到你像丟了魂一樣站著。”介頓了頓頭,仿佛在肯定自己說得沒有錯誤。雙手繼而撣了撣外套,將左胸口處的工裝式口袋撫了撫平,扣上扣子。

白走到車後,跨開腿坐了上去,兩條腿還是懸蕩在空中。這時整個車往下一沉。

“去食堂吧。”

“你不是剛吃完嗎。”介稍微扭過來一點頭,將一隻腳收到踏板上,轉動加油手柄,車子剛依勢往前開動過去,便把另一隻腳也收上來。這動作活像是在岸邊垂釣的戴草帽老人,看著一個個上鉤的魚崽,依次將他們從鉤子上取下、扔進準備好的水桶。

“我是叫你去。”白說這話的時候一副看不懂夥伴智商的表情。管自己把腿打撈上來。

“哦。我還要趕著打卡呢。不然要扣工資”,這話聽起來像埋怨,可在白聽來完全是享受的語氣,哪裏來的怨言腔調,“早飯的話,清子會幫我帶的。你去哪?”

電瓶車以極慢的速度像前開動著。駛過左側宿舍樓下,寥寥一些人出出進進。右側露天排球場鐵絲防護網上掛著的各類宣傳橫幅和海報,在風的肆意撩動身體下變得燥熱不已,呼哧呼哧地前後扭轉著各部位,卻止不了這骨子裏的溫度。

“教學樓唄。你以為我還回去睡覺啊。”白的雙手在後麵撐著後座支架,如果他再細長點、膨脹點——沒錯是膨脹點,就可以像加勒比海盜船上的大帆布一樣,雖然對於那幫神經質的卻英勇睿智的海盜來說算不得什麼寶藏;也可以像日本錦鯉旗般,雙手雙腳橫過來在空氣中呈波浪飄浮。

“年輕人就應該多保重身體。夜晚不能多操勞。”介以過來人的身份意味深長地說出了這句。誰能保證它是什麼意思。至少白想到了別的。

“你想什麼呢!我倒是想去幹這個賺錢。年輕就應該揮霍。老人家!”

這種爭吵像極了莊子和惠子,活脫脫一出現代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可惜莊子最後是以換位詭辯辯駁,而此時的蕭介則是一聲短哼——那是用鼻子擠出來的氣。或許是要讓白嚐嚐被欺負的味道,他把手柄轉得更用力了點,白的身子隨慣性向後倒去。

真是小孩子氣。白無語得勸著自己。在小孩子的鬥爭中,勝利的一方便升級成為大人,以一種老大人的姿態對既成事實做一番全盤解析,重要的是對弱勢者表現出足夠的同情與理解。可他不還是一樣,一樣是個孩子。

食堂旁邊長著頗高的雜草,等等,這確定是雜草麼——都快趕上半個成人的高度。說不定以後稻草人下麵就不用插跟木棒杵著了,直接圈出一圓圈把這雜草一股腦兒紮成一束,就像夏日女孩子麻利地用牛皮筋把頭發盤成一股或者是綁個馬尾。對了,這樣類推的話,也許就能在稻草田裏看到各式各樣的雜草綁成的動物,整一個是“雜草動物園”。論起瘋狂的話尚未可知,畢竟《瘋狂動物城》實在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