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米蘭?昆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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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彤彤打開澳城各新聞媒體頁麵,一律的大頭條是簡氏董事長重傷墜海的消息。
一張又一張的高清圖片似乎將她帶回現場。
蔚藍的天空是盤旋著的直升機,跨海大橋上一大群擁堵的媒體和警備人員,防護欄被撞開一個大豁口,下麵的海麵上是幾艘營救艇。
營救人員將簡司衡托出水麵,他衣服上淌下的海水裏摻上紅色。
他閉著雙眼,就像睡著了一樣。
那麼安詳。
司衡……
梁彤彤撫摩著圖片上簡司衡的身體,撫摩著他的臉。
如果那個時候她陪在他身邊,他們會一起死。黃泉路上他也不會感到孤單。
梁彤彤望一眼旁邊桌上的水果刀,如果她這個時候死掉,不知道能不能追趕上司衡的靈魂。
這個時候,他的靈魂,是不是還在試圖跨越重洋?
梁彤彤抽過水果刀,握緊刀柄,刀尖衝著心口。
可是心口左上方的位置,繡著的一個小天使越加的刺傷了她的眼睛。
那是孕婦病服的專屬標誌。
可是如果她自殺,會連寶寶的生存機會也一並抹去。
腹中正在孕育的生命,是司衡最後的血脈。
是她和他第一個,也是唯一的孩子。
水果刀自手中滑落,梁彤彤將臉埋在枕頭裏無聲的哭泣。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司衡獨自走了,卻要讓懷著小寶寶的她孤零零的繼續生活下去。
“都是我的錯。”
梁彤彤嗚咽出聲。
她不該那麼輕易的離開醫院,她不該那麼快就簽下離婚協議,她更不該離開家。
那是她和司衡的家。
人常說,出生就意味著死亡。
她早明白這樣的道理,可是為什麼在他活著的時候沒有對他更好一點。
總是給他難堪,總是漠視他的感受,總是無視他的存在。
他說:“彤彤,我知道那些年你過的很不好,我想彌補你。”
那他自己呢,他年幼時的日子,又能好到哪裏去。
那樣創傷累累的童年。
可是他就這麼走了,她再沒有機會補償他。
他再也不會笑,再也不會發脾氣,再也不會擁抱她。
梁彤彤在醫院住了三天。
她吃得極少,每天吃完便睡,消瘦的身體始終不見肉。
陸景年每每看著她的臉欲言又止。
這天他終於沒忍住,坐在床邊叫了她好幾遍。
“梁彤彤,我知道你沒睡著。聽我說,這樣一直躺著對你的身體不好。”
梁彤彤依舊沒答話。
陸景年便繼續道:“至少,你該多吃點,身體要養好。陣痛總會過去,向前看。”
梁彤彤依舊閉著眼睛縮在床上。
“你不願意聽我也得說,簡司衡已經死了,而且你們也已經離婚,你不該留下孩子。過兩天,等你身體再修養兩天,把孩子拿掉……”
“如果寶寶沒有了,我也不會一個人活下去。”梁彤彤身體蜷得更緊,雙手護在肚子上,“寶寶是我繼續存活在世上的動力。”
“你什麼時候能把你這任性的臭脾氣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