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纏綿(3 / 3)

仲陵笑得咬牙切齒,“皇嫂拿臣弟跟狗比?”

我驚悚,“不敢不敢。天靈犬整個中原也未必有十條,所謂物以稀為貴,俺們花花可值錢了,汝焉能跟狗比?”

葡葉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換得我一個青天大白眼,這丫頭,太不淡定了。

她諾諾地退了下去,該是麵壁思過去了。

我回頭,看仲陵淡淡笑著,一屁股歪倒在椅子裏,“皇兄最近為了應付上官一族,不能來看你,幾次三番地命我來昭陽殿多走動走動,怕你心裏有什麼委屈。”

他勾唇,玩味道:“早知道你這女人非一般女人可比,我大老遠地跑來,淨給你逗趣解悶了。”

“王爺費心,本宮在此謝過了。”我說得很是誠懇。

他蹙眉,“好好說著話,偏要提什麼‘娘娘’‘王爺’來,難道你平日跟皇兄說話也是如此端著身份嗎?”

我幽幽歎氣,“我已經快兩個月沒跟你皇兄說話了。”

他點頭,語聲沉痛,“這個……深閨寂寞,是苦了你了。”

我揚眉,“你為何還不滾?”

他以袖掩麵,做哭泣狀,“人家還想再跟皇嫂多玩會呢!”

我從頭到腳地抖了幾抖,惡心地大叫,“來啊,放天靈犬!”

話音剛落,葡葉匆匆地進來,小臉帶著絲憤然,“娘娘,上官貴妃又來了。”

仲陵坐直身子,“她來幹什麼?”

葡葉嘟著嘴,恨恨道:“還不是來顯擺抖威風的嗎?以為我們娘娘失了勢,就仗著自己懷著龍胎,三天兩頭地來找麻煩。”

仲陵奇道,“竟有這事?”

我打著嗬欠,向他們兩個擺了擺手道:“我累了,先去歇會,你們兩位慢慢聊。”

仲陵捉住我的衣袖,“你怎麼這麼平靜,任著她來鬧事?”

“莫說她肚子裏什麼都沒有,即便是有什麼,我也不會懼了她”,我駐足,回眸,對著仲陵嫵媚一笑,“再說,她在我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上官家族的覆滅來得比預想中的還快。

十一月,鮮卑拓跋雍部終於打破連月來的對峙之態,夜襲我白鹿原的駐軍。韓起老將軍奮起禦敵,兩軍短兵相接,廝殺四起。

每天都有最新的戰報自邊關前線傳來,我軍傷亡日益慘重,仲翃震怒,朝野惶惶。

十一月中旬,白鹿原告急。仲翃急血攻心,在早朝時當著眾臣的麵吐血,太醫麵色沉重,龍體堪憂。

而當仲翃臥床不起,朝野一片混亂之時,白鹿原噩耗傳來,韓老將軍身中數箭,命不久矣。

正是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一道聖旨自乾元殿而來,命屯駐京師郊外的三十萬杜衛駐軍,即日起星夜趕往前線支援。

此令一出,群臣嘩然。

眾人皆知,杜衛是上官斐的門生,那屯駐郊外的三十萬守軍實則是上官斐的衛隊親兵。

如若此三十萬守軍調離京師,那便意味著上官斐失了左膀。而他的右臂,便是守衛京都的十萬禦林軍。

聖旨下了三日,群臣在等,仲翃在等,我也在等。

群臣等那三十萬守軍是否會開赴前線,將鮮卑鐵騎殺回漠北。仲翃等那奸猾老賊上官斐究竟會做何決定。而我等的是,我的男人,此次能否成功。

仲翃病危,上官貴妃有孕,邊關告急。上官斐在思量三日後,終於接了聖旨,三十萬大軍開拔奔赴前線。

大軍開拔七日後,十一月二十七,夜,初雪。金蟾宮傳出消息,上官貴妃晚上受涼,驚了胎氣,見紅。上官斐連夜進宮查探情況,在金蟾宮外,被早已埋伏在那裏的禦林軍守衛生擒。

是的,禦林軍。

饒是上官斐再狡詐,也萬萬想不到他賴以信任的禦林軍其實早已被仲陵收入麾下。那個整日流連花叢的瀟灑王爺,一出馬,便是震驚朝野。

上官斐被打入死牢,上官貴妃也被打入冷宮。一夜之間,所有與上官一族互為朋黨的朝中大臣,無一幸免的被革職徹查。

此次行動仲翃預謀已久,舊的臣子被撤下,自然便有新的,更忠於仲家天下的能臣被提拔上來。

一夕之間,朝野翻覆。

那個雄心萬丈的年輕帝王,再不用頂著懦弱的庸君稱號,在上官斐麵前唯唯諾諾。他是真正地走了出來,自攝政大臣的暗影中,在眾臣的震愕驚異中,蟒袍翻飛,慨然而立。

從此,蒼莽大地蘸血書,翻手為雲覆手雨。

仲翃,當得史書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再見他,是在白雪飄飛的冬日清晨。我梳醉影朝鸞髻,描遠山,薄施粉,點朱唇。批了紫貂雪裘,在昭陽殿門前盈盈而立。

他遣了侍從,煢孑而來。天地一片蒼茫,唯有他墨龍玄氅,袍角翻飛。

點點雪花飄墜,不及眉睫,已被他眸中溫情融化。

他唇邊溢出溫柔的笑,“嫿兒,我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