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收獲祭
也不知過了多久，牧歌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一個人安靜地守在床邊。是父親李平。
李平見牧歌醒來，略鬆了口氣，隻是微笑道：“感覺怎麼樣？”
他的語氣並沒有顯得很激動，平淡中帶著些許喜悅而已，似乎牧歌本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但就是李平溫和的目光、略顯平淡的語氣，讓牧歌感覺到無比溫暖的感覺。
這是一種信任，父親對兒子的信任，兒子不會有事，兒子會挺過來。所以，不必過於緊張，隻需要精心照顧就好。族長和長老們也十分關心牧歌的傷勢，請了城裏到底大醫師過來給他療傷。止血、清創、敷藥、包紮、煎藥、喂藥……父親能為兒子做的事就是按照大醫師的吩咐做一切能做的事。
然後，然後就是相信，兒子不會有事，兒子會挺過來。
牧歌抓住父親的手，第一句就問：“我睡了多長時間？”
“五天五夜。”李平笑著道，似乎此時他才感覺有種不好意思的疲勞。
牧歌一聽，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他急切地道：“老爸，你做飯了嗎？”
李平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小子剛醒過來就想到了山穀中的那個人。於是他道：“你放心，我已經幫你送過飯了。”
“什——什麼？”牧歌一臉驚訝，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李平隻好拆穿他，他撫摸著牧歌亂糟糟的頭發，輕聲道：“山穀中的那位高人，我早就知道啦……”
李平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半年多以前，牧歌突然“食量大增”，每次吃完之後還要帶走一份，說是去修行的時候吃。慢慢地李平當然發現了蹊蹺，於是他悄悄跟蹤，知道了山穀中的秘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隻是一直在觀察。
後來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山穀中的確有得道高人，而且對牧歌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他當然不會有意見。隻是牧歌不說，他就不問。
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就好，那就好……”牧歌長舒了一口氣，開心的笑了。在這幾天的昏迷中，他一直做一個怪夢，夢中有一個餓死鬼一直追著他要吃的。他把所有食物都給了那隻鬼，但就是喂不飽它。最後餓死鬼說要不我吃你吧，於是它咬住牧歌的腳，從那裏開始吞吃。這時，天上一陣霹靂，一個神仙蹦出來阻止了餓死鬼，還給餓死鬼變出一座肉山來。原來那個神仙就是老爸啊！
“你醒來的剛好。”李平又道，“三天後就是收獲祭了，族長說這次要辦得隆重點，給咱鬆果村衝衝喜，也給祭靈大人多準備點供品，祈禱鬆果村和祭靈大人都能平安順利。”
“哈哈——咳咳——”牧歌一邊笑一邊咳，如果不是傷口還在作疼，他真想馬上就跑出去看看啊。
……
秋天的最後一天，是收獲祭，它是瞎子湖地區最隆重的幾個節日之一。這一天所有人都會休息，睡覺睡到自然醒，吃肉吃到不想吃，喝酒喝到飽……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麼，節日最**是在黑夜降臨之後，篝火燃起之時……
早上八時，鬆果人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一個個起床洗漱，自覺而歡暢地為收獲祭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心靈手巧的女人們拿出一年來收集的漂亮獸皮、美麗的羽毛，忙著為狂歡準備衣裳。少年孩子們成群結隊鑽進附近的樹林，拾取足夠的柴火。
年輕力壯的男人們打開倉庫，你扛一籮筐鬆果，我挑一擔小米，把糧食都搬到村子中央的平地中。很快，鬆果、小米、稻穀、肉幹……等等糧食堆得像小山一樣高。這就是瞎子湖人俗稱的“曬糧食”，曬出大家一年的辛苦，曬出大家過冬的信心，更要曬出大家的團結一心的力量。
鬆果村男女老少望著豐收的糧食，臉上都掛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傍晚，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瞎子湖的湖麵，鬆果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點燃一堆堆篝火。他們穿上漂亮的衣裳，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跳啊唱啊……
歌聲原始而美好，舞蹈簡單而奔放，篝火似也開心地隨之跳動起來，一些不安分的孩子故意從篝火中取出一根木材來，舉著一頭正在燃燒的木棍在天上隨意的揮舞，劃出一道道火星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