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爭暗鬥(1)(2 / 3)

回到海州,朱天運馬上感覺到氣氛異常。官場任何一個傳聞,哪怕來自最底層,都會掀起一場波瀾,沒人會在這波瀾裏處變不驚,何況這次的傳聞直接來自高層,衝擊力可想而知。到海州第一晚,秘書長唐國樞就到他家來了,進門談了點別的事,唐國樞說:“近期好像有變動啊,一個個臉上全寫著不安。”

“這話你也聽到了?”朱天運笑問。

“昨天去省裏彙報工作,跟省府秘書長談了會兒,從他臉上看到的。”“行啊,老唐現在也學會從臉上捕捉信息了。”

“我也得進步,是不是?”唐國樞詭異地笑了笑,很快又嚴肅起來,道,“一人動全盤動,省裏這下可熱鬧了。”

“秘書長啥時也愛看熱鬧了?”朱天運笑問一句,正起臉色說,“不管怎麼,工作不能鬆懈,越是這時候,越要抓緊。”

“這我明白,不會出問題的,請書記放心。”表完態,唐國樞忽然說,“最近大洋像是沒動作了,電子城這塊地,我估摸著最終會到海天手裏。”

“不會這麼快吧?”朱天運擰起眉頭。“看海天的架勢,好像誌在必得。”

“能肯定?”朱天運謹慎地問。

唐國樞思考一會,道:“那天茹經理跟我談過,好像信心滿滿的。”

“跟她打交道,你還是多留點神,別讓人家誤導了。”朱天運說完,沉思起來,腦子裏晃過茹娟清新的麵孔。這女人,究竟在演哪出啊?

“有些事我怕吃不準,所以想請書記……”唐國樞也用了試探的口吻。“什麼意思,明說出來。”

“要不我安排一下,書記跟她見個麵,這事不敢出錯,一定得拿捏穩了。”朱天運抬起目光,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道:“行吧,就最近,這事是得關注一下了。”

唐國樞一陣暗喜,這事可苦惱住他了,兩家地產企業先是爭得不可開交,吃定了對方似的,最近卻忽然變調,像是都要抽身回去,搞得他又急又亂,他是變著法子讓朱天運幫他號脈呢。

人還是有差距的,要說唐國樞在政界時間也不短了,當過縣長、縣委書記,後來又在綜合口幹過幾年,才到現在這位子上。政治經驗應該不缺,觀察問題判斷問題的能力不該差到哪去。但關鍵時候,腦子還是轉得有點慢,或者說脈總也號不到那個點上。這也許是他隻能做秘書長而不能做更高級別領導的原因之一吧。事實上,對領導身邊的人來說,摸清領導心中那個點太重要了,稍一偏差,全都會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而這種點往往又掌握在高層領導的心裏,因此吃準領導的心思,號準領導的脈就成了一門很深的學問。如何把這個點挖出來,挖準挖實在。如何圍繞這個點做文章,做大做足,做成領導需要的蛋糕,就是考驗一個秘書長合不合格的關鍵因素。

唐國樞犯難的時候,朱天運也在想著心事。

從北京回來的路上,朱天運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省長郭仲旭真的要離開海東,那麼該以怎樣的方式歡送他?是讓他紅著走還是黑著走,是拱手相送還是適當地製造一些障礙?中央調整海東班子的原因還有目的朱天運不敢判斷,但對郭仲旭的走法,朱天運卻有資格去想,而且必須去想,還要想到趙銘森那個點上。這個點決定著接下來他的行動,比如說挖不挖坑,挖多大坑;揚不揚沙子,沙子裏麵摻不摻別的尖銳物,等等。包括電子城這塊地的處置,也一定要跟郭仲旭的離開密切聯係起來。

官場裏的事往往就是這樣,屁股都落在位子上時,大家可以裝瘋賣傻,包容一切,力求做到相安無事。一旦某人的屁股要動,平衡和掣肘立刻就被打破。要知道,機會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你一動,大家的機會全都來了,這時再想平靜,太難。你想走是一回事,能不能走得脫或者走的途中會不會摔跟頭又是另一回事。很多人明明要提升,文件眼看都要發了,新的交椅都已擦亮,卻冷不丁地翻船,重重摔倒在地,大概就是別人在最不該送禮的時候送了他一份大禮。

到底要不要給郭仲旭送禮呢,送什麼禮?朱天運似乎拿捏不準。按說,郭仲旭動一下對他是好事,雖然現在他還沒有足夠的把握挪到那顯赫的位子上去,但隻要郭仲旭離開海東,他們那個鐵三角就沒了最堅硬的一個角,羅玉笑也好柳長鋒也罷,在海東的影響力就會大大減弱,趙銘森這邊,將會更顯從容,他自然跟著沾光,至少工作再也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但,萬一羅玉笑接替了那個位置呢,不是沒這可能啊,可能性還很大。

不能,絕不能是這個結果,朱天運狠狠地攥了一下拳頭,將手裏把玩著的一支鉛筆啪地折斷。那聲清脆的響像一個暗示,猛然間就堅定了他做點什麼的信念。

官場上論的是升降,論的是成敗,論的是得勢與失勢!一切從利益出發,從格局出發,從必須要達到的那個目的出發。

朱天運是有目標的,很遠大。為了這個目標,這些年他可謂是苦心孤詣,兢兢業業,這一次,他要為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放手搏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