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森的臉陰得不能再陰了,看完兩封信,他長長歎了幾口氣,目光沉重地盯著於洋,半天後問:“你怎麼看?”
於洋也不回避,率直道:“看來他們是要反戈一擊了,一方麵想轉移視線,擾亂視聽;另一方麵,也是想把水攪渾。”
“問題是……”趙銘森話說一半又打住,於洋領會他的意思,知道趙銘森困在柳長鋒身上了。海東高層間的派係之爭,趙銘森比誰都有感覺,正因為派係力量強大,才讓他做什麼事都有困手困腳的艱難。於洋起先也很困惑,對方這樣做,不是置柳長鋒於很危險的境地嗎?這陣他忽然想到另一層,試探性地說:“有人是不是想學諸葛孔明,演一出揮淚斬馬謖的戲來?”
“不可能!”趙銘森重重說了一聲,他在想,是不是柳長鋒這邊把老婆工作做好了?要真是這樣,就必須讓朱天運和田中信下決心!
一想到這兩人,趙銘森心裏又湧出一絲不快,他們湊什麼熱鬧啊,硬往一起攪和。
“不行,你找找老田跟天運,直接跟他們談,這問題必須引起重視,不能再等待觀望。”
“好的,我一定把書記的意思傳達到。”於洋說。
“不是我的意思,是省委這樣決定的,他們兩個要還是抱僥幸心理,會影響大局,必須把利害跟他們講清楚。”
“利害想必他們都清楚,隻是……”於洋又猶豫了起來,他是很想替朱天運解釋幾句的,他相信朱天運不是想裸。蕭亞寧那邊的情況他也了解過,的確是出於工作需要,蕭亞寧是一個頗有抱負的女人。
“不行,對誰也不能例外,該講原則時必須講原則。”趙銘森的話裏突然有了一股霸氣,這霸氣之前很少聽到,於洋心裏動了動,老老實實說:“我這就去做工作。”
跟朱天運的談話一點都不艱難,朱天運已經聽到消息。如今想保密真是太難,什麼消息都能提前飛出去。有人拿這個做禮物,拉近跟領導特別是朱天運、於洋這級別的領導之間的關係,有人純粹是服務,覺得應該及時給領導提供信息。
“敞開說吧,組織上有什麼要求?”朱天運大大方方地說,讓於洋免了尷尬。
“還是那事,得讓亞寧回來了,再不回來,你就成了目標。”“有這麼嚴重?”朱天運故意問。
“應該比這更嚴重吧,你知道的,目前這個裸字很敏感。”“可我真不是裸啊,總得分清緣由吧?”
“這話跟我說沒用,裸字不是刻在哪個人臉上,大家都說不是裸,事實上卻總有人在裸。”
朱天運沒話可說了,他也知道這樣的解釋站不住腳,沉默一會兒,道:“好吧,我隻能親自過去跟她做工作了。”
“你想去那邊跟亞寧談?”於洋臉上顯出驚訝。
“是啊,電話裏根本沒法做通她的工作,隻能親自跑一趟。”“不行!”於洋斷然說。
“怎麼不行?”朱天運也有些驚訝。
“你長點腦子好不好?現在人家已經盯上你了,你還敢出去,這不故意授人口舌嘛。再說,省裏馬上要出台政策,對因公外出人員要嚴格限製,履行必要的報批手續。”
“不是一直在報批嗎,幹嗎還要多此一舉?”
“特殊時候特殊政策,這次估計更緊,像你這樣的,怕是出不去。”“你們真怕我逃?”朱天運哭笑不得,感覺自己被套上了套。
“說實話,還真有點怕。”於洋出其不意地說,而且一臉鄭重。
“什麼意思,連你也不相信我?”朱天運瞪住雙眼,很陌生地看著於洋。
“也不是這個意思,事物總是變化的嘛,我們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好不好,現在要討論的是,怎麼能讓亞寧盡快回來,拖下去會讓問題變得複雜,對誰都被動。”
“是你們要複雜!”朱天運猛然發起了火,樣子像是真生氣了,接著又道,“做什麼事都得實事求是吧,得有所區分是不是,不能草木皆兵啊。”
“這話你我說了都不算,該草木皆兵的時候就要草木皆兵。”於洋似乎是開玩笑,但又說得相當認真。朱天運無奈,聳聳肩道:“好吧,你是紀委書記,你說了算。”
跟朱天運談完,於洋去找秘書長田中信,感覺跟田中信談話要難一些。畢竟平日他跟田中信交流少,對他的情況吃得不是太透。加上之前於洋聽到過一些有關田中信妻子的事,他們夫妻感情不是太好,一度還鬧過離婚。那個叫美美的女孩,就是導火索,這事一度鬧得很公開,已經影響到田中信在海東班子裏的威信。後來雖說是通過關係把美美安頓妥當,但他老婆卻不肯原諒,一賭氣就出去了。
沒想於洋剛一開口,田秘書長就說:“不用書記費心了,她昨天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於洋大喜,亮著嗓子說,“我就說嘛,秘書長就是原則性強,這下好了,回來好,回來好啊。”於洋一連說了幾聲好,可見這事把他壓得不輕。不料田中信開口道:“好不到哪裏,她是回來辦離婚手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