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利智果然應約而來,協同許海風一起拜見托何蒂宗師去了。
托何蒂年少之時,行俠四方,居無定所。但自從踏入宗師殿堂,他就一直定居在西京城內。
來到了一處木屋前,利智帶著他們走了進去。
許海風發覺這裏的擺設並不奢侈,隻能說是還看得過去而已,相比於托何蒂的身份地位來說,幾乎可以說是簡陋了。聯想到太乙真人的居所,莫非這些宗師級別的高手都有怎麼一個共同的嗜好,住不慣好房子不成。
“許兄,家師有請。”利智先行進去稟報了一聲,過了片刻,回來對許海風道。
許海風禮貌地對他一笑,正要走進內廳,卻發覺利智毫無跟進的意思,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眼尖的利智笑道:“家師吩咐,隻請許兄一人相見。”
許海風勉強一笑,算了,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此時心誌想比以往,已經堅強了許多,當下轉頭昂首進入內廳。
內廳之中隻有一人盤坐於炕上,除此之外,空蕩蕩地別無一物。
許海風自然知道此人就是名震天下的托何蒂宗師,他抬眼仔細打量,隻見此人看上去五十左右,濃眉大眼,一副典型的北方遊牧民族特有的高大身軀,唯一異於常人的隻有他的那雙長耳。
托何蒂正在閉目養神,突然睜開雙眼,與許海風的目光在半空中豁然相遇。
威嚴——許海風的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隻餘下這一雙充滿了無盡威壓的雙目在他心中仿佛正無限擴大。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是一雙已經看透了世間萬物本質的神眼,透過這雙眼睛所散發出來的壓力已經達到了一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境界。
許海風隻覺得眼前之人仿佛神魔再世,而自己就是在他手掌心的一個小螞蟻,天下之大,再無人能夠拯救自己。他的力量正在飛速的流失,渾身疲軟不堪,雙膝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隱隱生出一絲不妥,似乎他這一跪之後,將會發生什麼遺憾終身之事。這個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正在彎曲的雙腿在半空中停頓下來。
壓力,托何蒂所造就的壓力隨著時間的延遲,非但沒有絲毫減輕,反而在不斷的積累和增長。許海風的雙腿已經隨著身體的顫動而開始哆嗦,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突然,他的體內血液開始加快流速,仿佛被燒開了的熱水般,散發出無盡的熱量。
許海風突然感受到,在他體內埋藏的一股力量正在逐漸蘇醒。
他幼時所飲的七彩蛇血乃是上古洪荒異種,天生傲氣獨行,百折不撓,上不屈於天,下不服於地。如今在托何蒂的精神壓力下,自發的運動起來。
許海風隻覺得血液內積蓄的精元正在以百倍的速度轉化為真氣,他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力氣,雙膝也一寸一寸地向上挺起。
“哼”托何蒂突然輕輕地哼了一聲,但許海風卻仿佛覺得一聲巨雷重重地擊打在心田,他所積蓄的那點力氣瞬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許海風茫然地望著托何蒂的雙眼,身子一軟,就要跌倒。
然而在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那一絲惋惜和藐視。
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自己還能夠看出對方的心思,但他此刻體內的血液再度加速,強大的熱量造成了他心中無比的憤怒,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怒火席卷了他的精神世界。
“啪……”
在大腦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一般,清涼舒適的感覺讓他如沐春風。
他勇敢地抬起了腦袋,挺直了胸膛,雙目之內再無絲毫彷徨和怯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永不放棄的堅強和勇氣。
他的雙腿不知何時已經站得筆直,並不高大的身軀散發出同樣的威嚴和壓迫,雖然在數量上與托何蒂相去甚遠,但在質量上二者已是堪相比擬。
士可殺,不可辱,直到今日此時,經過了托何蒂宗師精神壓力的洗禮,許海風才終於領悟了這句話的真諦所在。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終於過了這最為凶險的一關,從此以後,那扇通往神秘莫測的精神世界的大門已經向他敞開了。
宗師,這個崇高的名謂不再是高不可攀,隻要他勤練不懈,總有一天,可以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地登上這座代表了武道巔峰的無上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