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道士
對阿古達的遭遇,周一很難受,但阿古達說完後反而輕鬆的說起在邊境地帶他這樣的情況太多了,發生在他身上的不過隻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類似的悲劇在天天發生,阿古達能活到現在其實已經是一種幸運。
兩人正在聊天的時候,突然隔著幾張桌子的一桌發生吵鬧聲,兩人望過去,看到小二李福正在和一位老道士發生爭持,店中不多的幾位食客也都瞧向那桌。
“這位客官,你點了一壺上好的花雕酒,兩個小菜,共一兩三錢,便宜點算你一兩銀子,快付賬吧。”
“不是本尊不給,這不是剛發現錢袋丟了嘛。”
李福看著老道士一身看不出本色的邋遢道袍,深表懷疑,“你一個出家人,不會也要賴賬吧。”
聽到這話,老道士也有點氣了,“怎麼可能賴賬呢,別說一兩銀子,就是百兩千兩對本尊來說不過塵土……”
“那好,勞煩你老人家就給一兩塵土吧。”
“這……不是說了錢袋子丟了嘛,你就不能對老人家客氣點。”
李福翻了個白眼,“老人家,我對你客氣,掌櫃的對我可不客氣,奈何。”
老道士被氣的吹胡子瞪眼,但李福雙手叉腰屹然不動。周一看老道士腰上插著一柄拂塵,身手舉止不像是習武之人,不過可能是養生有術,手腳還是挺矯健的。
“先賒欠,明日再還……”老道士好像也是無奈,隻能低聲下去的對李福央求。
“本店本小利微概不賒欠,還請老人家快快付賬。”
“要不這柄拂塵先抵押,明日再來贖。”老道士無奈有點不舍的將拂塵交給李福。
李福看著拂塵,柄部被磨的紋路都看不清,油光發亮的,而且上麵顏色斑駁不一,黑的白的黃的一坨坨的,難看之極,而前端塵須就像是耕牛的牛尾,黃褐白七彩俱全,有些地方都打結了,賣相更是慘不忍睹。
老道士看李福有點瞧不起這柄拂塵,歎了口氣無奈推銷道:“小二,你莫小瞧這拂塵,這可是我師門傳承了千餘年的寶物,柄是用的千年桑木,塵須更是天蠶絲,若非本尊大意丟失了錢袋,絕對不會……”
遠遠的周一看到拂塵,直覺感到這柄拂塵隻怕不是尋常之物,雖說失去了三年的記憶,但周一依然識字,而且還是很多字,很多不同種類的字,有些見聞仿佛刻在骨子形成了本能。他目光銳利,很清楚的看到拂塵柄部沒有磨光的地方有些淺淺的花蟲鳥獸的花紋,形象與本朝所見不同,極為古樸莊重,周一猜測那些花紋更像是上古流傳的文字,隻怕老道士傳承千年之說不假,甚至可能更為久遠。
李福瞧了半天拂塵,又問道:“抵押還是可以的,隻是這拂塵……不是本店為難你老人家……還有其他東西嗎?”
老道士看李福看不上拂塵,又是可氣又是可笑,隨手從衣中拿出幾本書冊來,往桌子上一丟,“出家人何來方外之物,除了拂塵就是經書,若不是出門方便,本尊錢袋也不會帶……”說著又是一聲歎息,“正是沒有帶錢袋的習慣,才會丟失錢袋,哎……真是丟人。”
此處道士少見,旁邊幾位食客悄聲嘀咕,莫不是老道士霸王餐。更有些食客發出低聲的譏笑:不知哪來的道士,莫不是無處謀生喬裝道士四處行騙的吧。
老道士顯然是聽到這話了,頓時麵紅耳赤,低下了頭。
周一是古道心腸,看老道士一身裝扮寒苦,麵容清瘦,略顯憔悴,但雙目神采奕奕,說話中氣十足,不似作偽之人。加上周一因為阿古達的事對本地人談不上什麼好感,看到如此情形,便伸手招呼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