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默坐在出租車上，腦海裏一片混亂，一會兒是大學剛開學初見於清博的模樣，一會兒是她在駱一帆家裏掉下樓住院時他含情脈脈的模樣，一會兒是於清博滿身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各種錯綜複雜的畫麵在她腦海裏交錯著，就像對於清博四年的暗戀時光一樣，一幕幕地閃過，最後定格的，是駱一帆猛然浮現在腦海中的，放大的臉。
方子默身體一僵，緩緩地低頭，把臉埋在掌心，有苦澀的淚落在掌心，打濕了手，也打濕了心。
“姑娘，家裏有人生病了是吧？”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看好像很傷心的乘客，操著一口京韻搭話。
方子默擦幹眼淚，抬頭，臉上雖然還是憔悴的模樣，卻已經沒有脆弱的表情供人探聽。她不喜歡把情緒表露在陌生人麵前，哪怕是好意的詢問，也會讓她覺得格格不入。
畢竟，隻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
司機見乘客隻是禮貌地笑笑，並沒有回答，有點尷尬，不過他天天載客，什麼樣的情況都遇到過，所以隻是頓了頓，並沒有影響心情，依然熱心地自說自話。
“姑娘，我和你說，家裏人住院，你更要堅強的。如果你們健康的人都扛不住的話，讓生病的那個人從哪裏得到安慰和信心呢！我每天載客，見過很多和你一樣的人，我都會勸他們。就像我媽生病的時候，我老婆難的像天塌了，我就告訴她，不許在我媽麵前露出任何傷心的表情，要笑。我媽後來病好了！”
司機說到這，忍不住笑起來。
方子默安靜地聆聽著，臉色漸漸平靜下來。
是啊，如果健康的人都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讓生病的人從哪裏汲取信心和希望呢！
“師傅，謝謝你！”
司機爽朗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從後視鏡中看到方子默比之前禮貌的笑真心的多的微笑，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還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到了醫院門口，方子默本已經平靜了些許的心又喧囂起來，她站在醫院大門前，竟然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是啊，她來了，順應自己心底的擔憂來了，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不能告訴於清博，她喜歡他喜歡了四年，從大一認識開始，她就把他放在了心上，那樣美好的暗戀，是她的初戀。可是她不能喜歡他了，因為她已經成了駱一帆豢養的寵物，供他玩樂。
她已經，不配喜歡他了。
可是，想見他的心情那樣迫切，以前可以控製，因為知道他安好的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地方，就算喜怒哀樂與她無關，也終究是可以默默祝福的。但現在，明知道他出車禍，就躺在醫院的某個病床上，她想去看看他，想知道他是否還安好。
這樣的心情，如此矛盾！
方子默仰頭，住院部三個金色的大字映著陽光，很刺眼，刺得她的眼睛疼痛得想要流淚。
低頭揉揉眼睛，揉去眼底的酸澀，方子默深吸一口氣，走進醫院，到了服務台。“你好，麻煩幫我查一下於清博是在哪一間病房，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