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之回到淡客小築的時候已經很晚,她看到自己的房間裏竟然亮著,稍稍有些吃驚,因為這些時間不能早早回來,所以她吩咐過隨雪等她回來再掌燈,這會子怎麼房間亮著?
正想著,許是裏麵有人聽到了院子裏有動靜,隨雪打著燈籠一看,見是含之回來忙迎了過來:“姑娘回來啦?”
“誰過來了?”含之問道。
隨雪先是有些疑惑,明白過來後回到:“是郡主還沒有睡,說有些悶想同姑娘說會子話,奴婢勸了兩回也不頂用。”
“競華還沒有誰?”含之皺眉,而後緊步走進屋內,果然看到競華身上披著衣裳在燈下看書。
“你熬不得夜,偏這會子看書,是又跟自己身子過不去了?”
競華抬頭,笑道:“哪裏就這麼弱不禁風了?況現在正好的天,全躺在床上豈不是可惜了。”見含之皺著眉探了探她手上的溫度,表情未見放鬆,連忙有些討好笑道:“我一直按時吃藥來著,隨雪她們都可以作證,今兒確實是睡不著,想找你說說話。”
“你可以讓人去跟我說一聲啊,我早些回來就是……”
“還嫌盯著你的人少是吧?”競華攏了一下衣裳,麵色在燭光下有些孱弱,精神倒是還好,“我讓隨雪將床暖好了,咱們床上躺著說吧,你也好少念叨我。”
含之看她如此堅持,總覺得她像是有話要說,競華前年大病過一場,中間又被人偷換過一次藥,雖隻有少量入口,可對她身子到底造成了一定傷害,加上那時她的病已是非常糟糕,若不是明禦醫苦苦診治,事情實在難以想象,如今就算是用上好的藥材養著,也是半點馬虎不得,就為這個,夏元琛賞賜的好些東西她都沒有拒絕,橫豎自己不是為了在別人麵前證明清高才留在宮中的。
想了想,含之還是讓隨雪燙了個湯婆子過來,塞到競華裏麵,才在她旁邊半躺下:“說吧,你今兒是怎麼了?”
競華一笑,卻是先問道:“皇後那麼痛快說出聖旨內容,怕適得其反的德妃更加恨你了吧?她可找你麻煩了?”
“你怎麼聽說了這個?”
競華笑兩聲:“誰知道是哪個嘴不嚴實的嬪妃宮女呢,還是說出這話的主子呢,反正一下午的時間,知道的人已經不在少數了。你啊,怎麼就又卷到那些人眼皮子底下去了!”
“本以為皇後不會說出,然後等到太後回來再請太後定奪呢,那時不用皇後說話,那道聖旨也就作廢了,所以皇後那樣說出來,我也吃了一驚。”含之淡淡的,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
競華想起太後曾提出的含之不能為嬪妃的條件,又想到皇後雖沒有反對過含之在夏元琛身邊的存在,但也沒有將含之高看一眼,也就當她是尋常宮女,所以在皇後心裏,應該也是並不大瞧得起含之的,又怎麼可能這麼痛快同意夏元琛立妃的意思,何況還是僅次於她地位的貴妃?競華有些狐疑道:“莫不是,皇後要同時牽製你和謝靈姝?”
“或許吧,畢竟謝靈姝也有個皇子,而這邊皇上已經屬意太子監國,皇後那般謹慎,更不可能因此放鬆,她或許也是擔心我有異心。”含之想想,或許德妃那般強勢的問話恰巧給了皇後機會,原也是她想錯了,相對於等太後從點微山回來定奪,現在先在嬪妃們麵前宣布,是利大於害處。
太子監國,暗地裏使絆子的人不在少數,而這時若放出皇上立自己為妃的旨意,他們同時還要忖度皇上是不是為她還起了其他念頭,想要掣肘朝綱的,哪個與宮裏沒半點關係?今天坤寧宮中皇後的那一句話,著實驚了不少人,雖不是正經宣告,可那話從皇後口中說出,加上是訴的聖旨上的話,誰敢不當真;而當了真,不少人心裏也就存了不平與嫉恨。
這樣一來,起碼會有一些人轉移主要攻擊目標,皇後也更好掌控自己的行動。
何況,含之笑笑,聖旨未宣,一切皆有可能不作數,若這一段時間內真有誰讓自己摔那麼一下子,皇後在太後跟前提起來,豈不是把握更大些,就算自己小心度過,與皇後也沒什麼壞處。
不過,這與她,到底沒什麼高興與失望之分。
“你如今……對皇上……”
競華問的有些吞吞吐吐的,這麼些年來,夏元琛經常來淡客小築,他也從未在競華麵前掩飾過自己的感情,尤其是這幾年,含之的反應也不似開始的時候總有些疏冷之意,這兩人,縱不是愛情,總也多了幾分尋常人家夫妻相處的意味,隻是含之沒提過如今是什麼心情,她也不好直接問出來,而且,她不認為含之近十年沒提過那個名字,就是給忘記了。